韩琦为何会在好水川战败
韩琦认为“昊贼据数州之地,精兵不出四五万,余皆老弱妇女,举族而行”。这是分析了当时西夏的国力和人口布局后得出的结论。那么为什么韩琦会在好水川之战中战败呢?
三川口之战战败后,夏竦、韩琦、范仲淹于康定元年被调到陕西。韩琦向宋仁宗献上攻打西夏腹地之策,被宋仁宗采纳。李元昊闻报,决定先下手为强。
宋夏战争时的陕西五路当中,熙河路是神宗朝河湟开边之后才开辟的,仁宗朝只有鄜延路、环庆路、泾原路、秦凤路四路。韩琦居泾原路,范仲淹居鄜延路,由于黄土高原破碎分隔的地形,以及宋军缺乏骑兵,导致各路之间险远难以互相支援。
李元昊从兴庆府出兵,攻入韩琦坐镇的泾原路,这是因为泾原路正对兴庆府,而且韩琦主战意志最高。为了避免鄜延路的范仲淹派兵偷袭党项李氏起家的夏州,李元昊派人向范仲淹求和,双方不断互换信件,范仲淹乃仁厚之人,自然不能在议和过程中发兵偷袭,反而对李元昊放松了警惕。
宋庆历元年正月,大约在初十前后,元昊派一支数千人的部队突然出现在宋军要塞怀远城附近,韩琦得到消息后,马上集结起一万八千人的部队,由行营主管任福率领,并派桑怿、朱观、武英等人为副将,由镇戎军出发,解怀远城之围。
任福率领的是镇戎军的全部战兵加上韩琦新募的“敢勇”,有一部分是新兵。不过陕西沿边地区民风彪悍,还有大量习俗尚武的熟羌、蕃部,考虑到陕西禁军经久武备废弛,这些“敢勇”的战斗力可能还要高于老兵。
韩琦得到的情报是“元昊谋寇渭州”,要想攻打泾原军深部的渭州,需要的可不止是几千人。
李元昊还有更多兵力埋伏在附近,韩琦对于这一点是心中清楚的,所以他下令任福解怀远城之围后,尽快赶往羊牧隆城,与羊牧隆城守军会合,并获得城中储粮作为补给,然后再考虑寻找李元昊主力,寻找背击或者截杀的机会。
从韩琦的叮嘱来看,韩琦应当猜到了李元昊的兵力多于己方。宋夏战争前期各场战役,西夏的真正兵力不多,宋军则更少。
长期的和平带来的兵备废弛难以迅速恢复,宋朝在陕西各路陈兵20万,以辅兵占50%计算,战兵仅10万出头,又分散各路,泾原路总兵力不会超过4万。韩琦令任福率1.8万人出击,已经算得上倾巢而出了。
任福抵达怀远城,发现夏军已经转攻南面的张义堡,于是前去解张义堡之围,与守寨的宋军常影、刘肃部联合击败夏军,歼敌数百人,夏军向西南逃遁。
自张义堡南下,宋军分兵两路,分别沿着笼洛川和好水川向西面的羊牧隆城移动。逃窜夏军是走好水川移动,先佯攻笼杆城,再佯装要越过六盘山偷袭渭州,最后才突然沿好水川西窜。
朱观部进入了笼洛川,不和任福一起行动。为什么任福在这里要分兵呢?这是因为河谷狭窄,严重影响行军速度。任福和朱观“相距隔山五里,约翌日会兵川口”,虽然好水川、笼洛川之间有低矮丘陵,但是如果被敌军袭击也是可以互相援护的。
因此,任福追击夏军的安排并没有问题,因为夏军本身就是朝宋军的预定目的地羊牧隆城移动。李元昊知道任福是老将,如果试图将他引诱到险地歼灭一定会被识破,才作如此安排。
《宋史·任福传》说“刍饷不继,士马乏食已三日”,这是不是宋军战败的原因呢?需要注意到这里写的是“乏食”而不是“绝食”。由于关陇地区复杂的地形以及宋朝薄弱的后勤补给系统,行军期间士兵口粮达不到规定的标准很正常,但如果只是短期的话对士兵的战斗力影响有限。
在距离羊牧隆城只有五里的地方,任福部遭到了李元昊主力的伏击。
《宋史·夏国传》记载“怿为先锋,见道傍置数银泥合,封袭谨密,中有动跃声,疑莫敢发,福至发之,乃悬哨家鸽百余,自合中起,盘飞军上。于是夏兵四合”。
李元昊的主力应该隐藏在瓦亭川以西宋军的侦察死角当中,看到鸽子飞起之后立刻绕过沿川诸城寨,渗透过瓦亭川,在宋军前路作好埋伏。能进行如此精密的行军,李元昊的军事才能确实令人称赞,运用鸽子来判断战机的谋略也十分高明。
先锋桑怿率领精骑冲向夏军,试图为本部换取列阵时间。但夏军骑兵数量有优势,纷纷冲击而至,使得任福部始终未能形成完美的反骑兵方阵。“贼纵铁骑突之,自辰至午,阵动”,在西夏具装铁骑的冲击下,宋军阵势摇摇欲坠。
于是任福等人率军向周边的丘陵后撤,然而埋伏的夏军立刻从山后杀出。“阵中忽树鲍老旗,长二丈余,鲍老挥右则右伏出,挥左则左伏出,翼而袭之”,凭借骑兵优势,夏军从各个方向冲杀宋军。借助山势冲击的西夏具装铁骑,威力惊人。
与此同时,朱观、武英的北路军也遭到了夏军的攻击,无法援助,可见夏军也兵分两路,每一路都对宋军形成兵力优势。
距离羊牧隆城较近的北路军得到了羊牧隆城王珪部4500人及东面瓦亭寨赵津部3000名骑兵的援军,所以李元昊对北路的处理是先予以压制,优先歼灭南路的任福部。由于北路夏军可能遭到王珪部和朱观部夹击,李元昊布置了精锐步兵方阵阻击王珪部,“阵坚不可破”。
作战过程中,越来越多支小队夏军从隐蔽位置纵出,进入战场,这种添油战术让宋军的压力越来越大。在李元昊主力的打击下,任福部几乎被全歼,任福、桑怿、刘肃、任怀亮都战死沙场,按《宋史·任福传》——“士死者六千余人”。
随后夏军主力马上北上,打击朱观所部。
羊牧隆城的王珪试图杀入重围救援,未果,反而身负重伤,回到城中后不久去世。这时朱观、武英部士卒已经得知主帅任福阵亡消息,失去斗志,纷纷溃散。
但夏军也久战疲惫,无力广泛追杀,只能集中打击宋军军官团,武英、耿傅、赵津及内殿崇班訾赟、西头供奉官王庆、侍禁李简、李禹亨、刘钧都战死。
只有朱观率千余人依靠大族姚氏的堡寨姚家堡之院墙据守,用弓弩射击夏军,后得到泾原路总管王仲宝支援,得以生还。
按《宋史·夏国传》,“将校士卒死者万三百人”,则朱观、武英部战败的损失是4000余人。西夏军损失不详,但必然远少于宋军。
好水川之役夏军获胜后,西夏谋臣,曾经的北宋落第举子张元在界上寺墙壁上题诗一首:“夏竦何曾耸,韩琦未足奇。满川龙虎辇,犹自说兵机。”以此讽刺韩琦等人的无能。
战后李元昊担心秦凤、环庆等路前来支援,并不趁胜攻取宋军城寨,而是马上撤回天都山。仔细分析,我们会发现宋军在指挥部署上并没有太大的失误,却在自己家门口遭受如此惨败。这是由于李元昊的战略战术能力远胜于韩琦、任福等人的缘故。
当然如果任福没有中计放出银盒中的信鸽,李元昊可能赢得不会那么轻松。但是,技不如人在军事领域本身就是极大的过失。韩琦对于李元昊动向的分析模糊不堪,显示出其才具不足,而任福作为前敌将领也并不是什么大将之才,最终丧师亡身。
不过,这一战未能打成彻底的歼灭战,则是由于西夏本身国力有限,土地又贫瘠,无论是兵力还是军队素质装备都有欠缺的缘故。在宋夏开战之前,李元昊就已经数次被青唐吐蕃领袖唃厮啰击败。
此战之后,韩琦、范仲淹都遭到贬职,但毕竟是用人之际,依然留在陕西对抗夏军。
泾原路的宋军多是精锐,却阵亡万余人,引起宋仁宗震恐,采纳参知政事宋庠的建议命人整修潼关,结果关陇百姓认为朝廷要抛弃他们放弃关陇,民怨滔天。宋仁宗这时也意识到西夏并没有这么大的实力,停止了工程。
而宋朝对西夏继续失败,庆历元年在麟府丰之战被夺走了丰州,庆历二年又有定川寨之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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