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欲两重天(原名:两个世界)-2
伊凡看到二哥正经的样子更觉好笑了,拼命忍住并板着脸,亦很是正经的解释:“这是当然的啦!做弟弟的自然是要以哥哥为榜样的,刚才哥哥还是……”
听到这里伊秋便明白了大半,赶上前去要打他,口里还骂道:“三弟!你真是越来越调皮了,竟连我也要取笑了……”
伊凡在前面边跑边求饶道:“好哥哥,我知错了,看在兄弟情分上,饶了我吧……”边说还边笑着。两人已是跑出一段距离了,伊秋也乏了,听他这样说,便停下来道:“这才是好的,你也不必跑了,我不计较就是了!”
听到这话,伊凡才停下来,依旧站在远地里大喊道:“是真的么?你要起誓的。”伊凡竟还不相信他,只站在那里不过来,怕是哄他玩的。
伊秋急的只跺脚:“我骗你能得什么好处,我又是你哥哥,怎能这样待你。你快过来,我们快些回家才是正经事!小心迟了,又要被爷爷骂的。”
一提爷爷,又道迟了,伊凡这才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不玩了,乖乖的走过来。伊秋也向前迎了他几步,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叹道:“哎,三弟,我真很担心你。你这样单纯,又这样顽皮,真不知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若是总这样,我们是又不能跟你一辈子的,将来若是到了社会上,是要吃亏的。”
伊凡见他说的这样诚恳,竟不只该怎样回答了,又不好沉默,只好玩笑道:“那没有关系啊,二哥不用为我操心,大不了我就跟着二哥一辈子,这样既免了我被别人欺负,又免的二哥担心,岂不是好法儿?”说罢还笑了笑,也或许是他本身自己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自己笑自己罢了。而后不等伊秋再说什么,就朝那石狮子走去,随便的摆弄了一下,莫名其妙的笑了。
转身欲走时,却又回来,伸出手来,摘掉毛皮手套,赤着手将狮头上的雪打掉。伊秋见他好久不来,便催道:“三弟,快一些!”而当他回过头来看时,早已吓的脸都白了,惊呼:“三弟!你在做什么!!”
“我在帮狮子清理身上的雪呢!”
这时,门里走出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头,惯唤老陈,梧楸的守门人,见两位少爷赤脚站在雪里,慌忙跑出来迎接:“哎呦!我的两位小祖宗少爷,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快点进去吧,这样冷的天气怎能在雪里长站着,更何况还赤着脚!快进去吧,老太爷都等急了!”
伊秋回头望望伊凡,说:“三弟我们快走吧!小心爷爷真的急了!”
伊凡这才拍拍手,停了下来,吩咐老陈,“马上找人清理这雪!”
老陈楞了一下,“啊?可是……少爷,雪还在下呀,若现在清理了,雪还是会落上的呀?”
“那我就自己干吧!”伊凡说罢,又要动手。伊秋赶紧拉他上了台阶。瞪了老陈一眼,讯道:“要你干你就干,哪那么多废话!”
“是……二少爷教训的是!我马上就干,马上就干……”老陈见二少爷生气了,这才慌张起来。若讲真话,伊凡说他们什么,他们是不怎麽在意的,因为知道府里的三少爷是出了名的体贴下人的,很是不同与其他的主子,下人们向他问好时,他总是有礼貌的回一声的,若有人向他回事时,他也是以礼相待,请座端茶的,很是礼貌。同他讲话时,他也端端正正的坐着,仔仔细细的听着,目光一刻不离讲话者的眼神。他若真有什么不懂得问题,他也是肯虚心向这些下人求教的,这并非是为了突出他的仁,才故意编出来唬人的,曾经是真有这样一件事的。那是因为大哥托他去办一件事,虽说伊寒还在读书,可因为他处于长子长孙的地位,同时又因为父亲去世的早,这家的主事人本该由子霈做的,无奈却落到了他的身上。也正是因为他年纪小,又在读书,老太爷怕分他的心,才将权再次揽到自己身上,至于他又因年老不中事,而将权再下分,便是后事,此不在细讲。原来伊寒托伊凡所办之事只不过是查一查家里的下人们并写个报表交与老太爷。而老太爷出这个题目的本意是给伊寒作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了解家里的情况,因为那时他才刚掌权嘛,未免对家里是不够了解的,而这样做又是很必要的。却偏偏那时碰上他正在忙着应付考试,无暇顾及这些,伊凡听说后也很是提他着急,于是边自告奋勇的接下这活计来。由于他还小,且又不是长孙,以前又从未弄过这个,哪里晓得?又是主子,虽说平日里是比其他人对下人们亲近了些,可也不过是多说几句话,赏他们一个笑脸罢了,何曾在意过这个?当下接过这个活计便犯了愁,心想家里大大小小的人丁都在四婶的脑子里装着呢,若是问她可不省许多事?可这个念头还未想完,便断了,只来问几个奴仆。事后他们还故意问了原由,伊凡只笑答他们:“问你们可比问她们好多了!”几个人虽然不解,可也不好在往下问,只好都散了。只是这事却一直被他们传为佳话。也是在此以后,奴仆们见了他也并不如见了别的主子那样拘谨,只随口问声好,有时还同他讲两句,面带笑容的很是随意,伊凡竟也不恼,回礼似的同他们玩笑几句也就罢了。他反倒觉得这样更好,至少还能感觉到人情味。久而久之,大家也都互相习惯了,到后来乃至几位太太,老爷,姊妹兄弟们也都见怪不怪了。以至于闹出今天这样的丑剧来。连他的话奴才们竟也不听了。而他竟也没怎么显出气愤来。只是同伊秋在台阶的小毯子上把皮鞋擦了擦正欲穿时,一个奴仆从门房出来,手捧两双新皮鞋,伊秋很是自然的顺手接过来穿上,伊凡却冲他微笑点头以示谢意,甚而至于开口道:“谢谢!”奴仆受宠若惊:不……不敢当,少爷!”伊秋很是吃惊的望着他,伊凡反而吃惊的问他:“有什么不对么?二哥,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伊秋摇摇头,“不,这话该是我问你才对。不过,好在我已经习惯了!”而后两人才进了大门。
进入的第一个院落,门上匾额大书“同青圆”三个大字。通院是一活水碧湖,南北两侧的正中央是大门,二门,东西两侧是奴仆室,其中东侧通过一月亮门便进入侧园,这里同样是奴仆室,小园四周全是雕花走廊,整个院落同样是洋溢着碧水,通过走廊下的水道和外园的水相连。回到同青圆,一条长廊把大门和二门连接起来。由于冬天,湖水全部冻住了,冰上摆满了怒放的鲜花,在冬雪里瑟瑟发抖。
两个人走在走廊上,伊秋想到刚才的情景,禁不住笑了。伊凡不解的问:“为何发笑?”
“三弟的仁义是出了名的,竟连个下人都支不动了!”
伊凡听罢只是一笑,并不理他。
伊秋并不理会他的神情,只继续说道:“还有刚才,你竟对个下人说谢谢,这很是不好的,若叫爷爷……”
“好了!”伊凡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愤怒的打断他,“爷爷,爷爷,若是叫爷爷看到又是大祸一场!对不对?二哥,我真是不明白,你什么时候可以不在我面前提到爷爷呢?好像你是他的耳目似的,专来管我这出不出格的事!你若看不惯,可以马上去告诉爷爷啊!何必是在这里装作关心我的样子?你也不必很累,我也是自由的了!”
伊秋听他说这一番话,已是惊的不得了了,更是听到这样的言辞,又恐慌又惊讶。这次反倒是他愣愣的站再那里了,又气又急又恼,“三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叫做我是爷爷的耳目?我只不过是关心你而已,你竟这样说我!难道我在你心中只是爷爷的耳目吗?我真没有想到你竟是这样看我的,算是在众多兄弟中你我白好了一场!既然这样,还不如大家分开的好,也省了你疑我疑的,大家也都放心些!!”伊秋这样说着,真就头也不回的走了。伊凡听到这一番话,早已是觉得刚才自己的话讲的太过分了,已是知错的了,只无奈伊秋的话急且怒盛,自己竟没有插口的缝,他预备等他讲完了再认错,便一边听他讲一边在心里编着道歉的话,只没想到自己的一时之气竟惹了他那么大的火气,且话语不停的讲完了便头也不回的走了,而自己的道歉词竟还未想好,却只见二哥早已走出好远了,便也顾不得许多了,急的脱口而出:“我错了还不行么?”
伊秋一听这话也马上站住了,伊凡趁机追了上去,两个人默默无语,来到二门,依旧有一看门老头,名叫老袁,见两位少爷走过来,忙哈腰行礼:“二少爷,三少爷你们回来啦!”
两个人把外套脱下来,老袁哈腰接住,伊凡则把外套搭在自己的手臂上,老袁要伸手去接,伊凡马上阻止了他。“不用!我自己来!”说着走进门房,把衣服挂在里面,才又出来。伊秋等到他出来,笑道:“人道主义者!”伊凡无言,两个人又向里走去,过了三门,才走进院子里——这只是小院,四处布满了假山,中间点缀着一些落了叶的枯树干,绕过假山来到大院,眼前豁然开朗了许多,除了靠着院子的南面,其余三面全被气宇轩昂的高阁所包围。其中东西两面是相互对称的偏房,威居北面的.三层楼阁,正门额的匾上用赤色大书“悦仙阁”三字。它是这个院,乃至整个梧楸园的主体,婚事也罢,寿庆也罢,春节更是不在话下,一言以盖之,凡是府上的大事情均在这里举行。
在两座偏楼与正楼的交接处,是两个通向后园的小门。后园便是家人们起居生活院子了。
再向后走,便是府上的后花园——沈园。
两个人来到大院,并未直接去大厅堂,而是偷偷摸摸的向后院跑去。瑞祥园是府中少爷小姐们集中学习起居的园子,两人本是打算先回书房换件干净的衣服,以免又被老太爷训斥。
书房是位于瑞祥园中西南角处的一排小房,是府中少爷们学习的地方,大门楷书“明志”二字,取诸葛亮之“非淡泊无以明志”之“淡泊”。对面则是府中少爷们的三层楼阁的寝室,明曰“致远阁”,取诸葛亮之“非宁静无以致远”之“致远”。与之并行的是府中小姐的三层楼阁,名曰“梅香阁”,取高明《琵琶行》之“不是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之“梅香”,为了方便行事,也为了以备不测,“致远阁”与“梅香阁”外部也有回廊相连,而穿过两栋楼的中缝,便到了瑞祥院的私自小后花园。
只见两人刚走到书房门口,便见一人从屋里跑出来,着实吓了两个人一跳,两个人定睛一看,原来只是个侍女。虽是侍女,到也长的十分端庄,九分清秀,八分哀怨,七分温柔,六分才学,五分的美丽。她——叫新情,是大太太身边的一个贴身侍女,只见她头顶上梳着两个髻,垂下来的两条辫子摆到胸前来,一身崭新的粉色侍女装,显得格外精神。
伊凡看到是她,惊呼:“情儿,怎、怎么是你?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新情不满的顶撞:“三少爷还问我呢!你们两个总是不回来,太太等急了,要我过来看看,我几乎快把整个园子都翻过来了,却也不见你们的人影!若是找不到你们,挨打受骂的不还是我!!”说罢气呼呼的离开了。
“哎——情儿——”伊凡也未能叫住她,无奈的看着她的背影远去了。伊秋则被唬的一愣一愣,“她哪里来得那样大的脾气,一个丫头竟也敢这样顶撞主子?”伊凡不理他的话,只是催道:“好了,我们赶快换件衣服赶过去吧!不然她真的又要挨打受骂了。”与此同时,他的心里有一阵阵的苦涩。
第二节
两个人换了崭新的西装来到大厅堂,这里果然是热闹非凡,彩灯,红毯,鲜花自不必说,单单是一个偌大的厅堂就几乎是再也挤不进去一个人了。伊秋伊凡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好容易才来到大哥伊寒的身边,伊寒见了他们反倒大吃了一惊,“哦?你们这才来!我还以为你们俩不来了呢!”
伊凡笑脸相陪,“怎么敢,今天是大哥的喜日子呀,我怎么敢不来呢?”
突然从身后挤出一个丫头来,叫道:“什么喜事儿?什么喜事儿?谁要成亲了?”
三人一见她来了,都笑了,伊寒疼爱般的拍了拍她的头。“我说伊妹,你不要总是这么神出鬼没的好不好?这里有谁要成亲啊?你总是忘不了这点儿事儿!看哪天先叫爷爷把你给嫁出去!”
伊妹摸了摸自己的头,委屈的辩解道:“讨厌!又打我的头!告诉你多少次了,要尊重长辈懂不懂?我可是你姑姑耶!哼!下次你再这样无礼,小心你的头!!”
伊寒更笑了,冲两位弟弟说:“你们看到了,她又欺负我!你说这上天怎么这么不公平呀,我俩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听奶妈们说,我还比她早出生了半个时辰呢!她不朝我叫哥哥便罢了,反倒要我向她叫姑姑!”
伊秋伊凡都笑了,伊凡笑罢,道:“无所谓的,大哥,反正伊妹总比我们大,叫姐姐还是叫姑姑都是一样的。”
“三弟这话是怎么讲的?难道你只顾自己,却不管我了?”伊寒故作气愤的样子。伊秋见状忙着打圆场:“好了三弟,今天是大哥的喜日子,你就不要再惹他气了,到是大哥马上又要上大学了,做弟弟的该说声‘恭喜’才是啊!”
伊寒谦虚的回道:“哪里,哪里,你们还不是早晚的事儿?”
伊凡说:“上大学又没有什么不好,听大哥的口气,很是幸灾乐祸的,倒仿佛我们也逃不过似的!”伊寒听到他的话无奈的说:“完了……以后我再也不能同三弟讲话了,我本以为我这个专攻国文的,会比你们俩个学外专的要强,如此看来,三弟是中英文都不落下,以后我可再不敢在他面前开口了。”
一席话把众人都逗笑了,笑罢,伊妹冷不丁的打了一下伊凡的头。
伊凡先是楞了一下,等回过神来,见是伊妹,便很是不满的回道:“姑姑!你干吗?你干吗总是这样偷袭人家嘛!”
“你难道还不该打吗?今天本该是伊寒炫耀的日子,你却在这里卖弄口才,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
你不要总抢一时的口舌之快,小心激起民愤,群起而攻之!”伊凡刚要反驳,却听的厅堂里的大钟敲响,刚才的喧哗声顿时不见了,众人都静静的听钟声敲过了八下,这同时也伴着礼炮声,老太爷居高临下,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话。
“诸位,今天我很高兴!我们沈氏家族的第一位大学生终于出现了!”
众人的掌声顿时如潮水般响了起来。老太爷满脸堆笑,泛着红光,他抬起手来压了压掌声,继续讲道:“不只如此,在国文学校他还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
众人惊讶之声四起,潮水再次泛了起来,此间伊凡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一边猛烈的鼓掌,一边凑到伊寒的身边问:“果真是这样的好消息么大哥?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伊秋也在旁边插口:“就是,大哥,这又不是什么坏事儿,既我们知道了,那这顿饭是少不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