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剑客居”

时间:2018-08-08 06:42:38
染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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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剑客居”

我的“剑客居”

◇奉波

站在大学的门槛上,再回头看高考,就像101岁的露丝站在打捞船上看泰坦尼克号一样,心情和当时相比是有些变化的。

我就读的中学是当地一所很有名的私立中学。我们班有170多号人物,这个数字差不多可以凑成两个水泊梁山。走进教室,那种剑拔弩张、硝烟弥漫的气氛瞎子用鼻子都嗅得出来。谁会不在意高考呢?“十年寒窗无人问”,其实又何止是十年?对我们农村的孩子来说,跳出农门的最好方式也许就是高考了。

进校的第一天就举行摸底考试,考的是那一年的高考卷子。考试结果:我语文考了123分,数学考了23分。一门功课比另一门少100分的事,普天之下,我想除了发生在钱钟书先生身上,就只有发生在我身上了。他高考数学只考得15分。

这次考试让老师家长为我捏了一把汗,他们纷纷向我讲述考试的木桶原理:即决定一只桶容量的不是最长的那一块板,而是最短的那一块。为了让我潜心地学习数学,家里给我租了一间房子,出了校门拐个弯就到了。我给小屋起了个名字:“剑客居”。名字源于大仲马的一本小说。

“剑客居”里住着三个剑客:“笛子剑”小涛,笛子专业,他有个口号“要学真功夫,请找涛师傅”,所以绰号“师傅”;“君子剑”小旷,理科生,绰号“老板”,口号是“出门要打阳雨伞,嫁人要嫁旷老板”;“才子剑”奉波,也就是我。我也有句名言:专家只会做砖,才子只会卖材,这个社会上尽是些欺世盗名的人。奉波是才子,但除了卖材之外我还会杀猪,不同的是别人用刀我用笔。

往后的许多日子,小涛总是站在门外的走廊上,旁若无人地吹着他那根长满铜锈的笛,梦想着有一天把他的笛子吹到北京去;小旷趴在书桌前,不停地演算他那些高深莫测的计算题,厚厚的稿纸上画满了各种奇怪的图案,而他的脚下,是一堆稿纸;我会在台灯下一直待到很晚,困了就用笔尖撑住下巴,听火车从不远处呼啸而过。在这么安静温馨的夜里,唯一醒着的,我想就是我们这些即将高考的学子了。

太阳升起,然后落下,岁月从指缝间偷偷滑过。我们就像上了弦的表一样,周而复始地做着那种三点一线的机械运动。从学校到小屋到食堂再到小屋。我在门口贴了一副对联:

一间小屋住着两三个剑客饱闻四气五味经历六暑七寒遭受八磨九难可谓十分辛酸;

十年寒窗进了九八个学校抛却七情六欲苦读五经四书考了三翻两次今年一定高中!

我深深记得在“剑客居”里的那些日子,我们聚在一起,彼此诉说心中的理想,诉说那些美好的愿望,诉说成长的烦恼,一直说到泪流满面,然后抱头大哭。哭过之后各自回房,继续笔下那些艰难晦涩的工作。有时候实在累了,我就搬一把小椅子坐到门外的阳台上。风从河岸上吹来,夹着泥土和小草的芳香;月光从树缝里漏过来,落在我身上。我就那样坐着,看萤火虫在夜空里一闪一闪地飞。我想,当树叶全部变绿,花儿凋落幻化成青果的时候,我们就该高考结束了。

那天,我走进了高考考场。我从考场里出来。考完之后我整整睡了一天一夜,然后是异常漫长的等待。6月28日出分数的日子,那天我早早来到屋后的那个小山坡上,用手机把考号发送出去。然后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等待那惊心动魄的时

刻到来……

现在,小涛已去了北师大,我考进华中师大中文系,小旷却高考落榜,搭上了南下的列车,湮没在滚滚的人海之中。我依旧会常常回想起在“剑客居”里的生活,想起那些失散的朋友,落得满心伤感。

我的“剑客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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