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中:或者所谓春天
或者所谓春天也不过就在电话亭的那边
厦门街的那边有一些蠢蠢的记忆的那边
航空信就从那里开始
眼睛就从那里忍受
邮戳邮戳邮戳
各种文字的打击
或者那许多秘密邮筒已忘记
围巾遮住大半个灵魂
流行了樱花流行感冒
总是这样,四月来时先通知鼻子
回家,走同安街的巷子
或者在这座城里一泡真泡了十几个春天
不算春天的春天,泡了又泡
这件事,一想起来就觉得好冤
或者所谓春天
最后也不过就是这样子:
一些受伤的记忆
一些欲望和灰尘
一股开胃的葱味从那边的厨房
然后是淡淡的油墨从一份晚报
报导郊区的花讯
或者所谓的老教授不过是新来的讲师变成
讲师曾是新刮脸的学生
所谓一辈子也不过打那么半打领带
第一次,约会的那条
引她格格地发笑
或者毕业舞会的那条
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