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平衡
当我们说“上帝对谁都不会眷顾太多”的时候,是预设了这样一个场景:一个叫“上帝”的顶级学者,手头有一个类似于“账本”的东西,哦,不对,不是“类似”,就是账本,每个人的命运都在上面,而且“上帝”是用前些年通行的“增减记账法”来考量的,发现增加栏里对某人
眷顾太多了,就在减少栏里给他“添点儿堵”。“上帝”这是在干什么呢?就像每个会计都要实现增减平衡、收支平衡、借贷平衡一样,上帝要实现每个人的命运平衡。如果我们把上帝、佛、真主都理解为是一个人,那肯定会导致荒谬,因为很显然的是任何人的手头上都不会有这样一个“账本”。但是所有的宗教其实都是一种必然性的形象化体现,那就得认真对待了。当尼采说“上帝死了”的时候,他不是说有个叫“上帝”的人死了,而是说必然性约束没有了,我们从此自由了,没收没管儿了。
但是必然性怎么会死掉呢?它不可抗拒地在发挥着作用,谁不服都不行。那么,我们必须得服气的是什么样的必然性呢?通常的说法是一种新陈代谢的必然趋势,这肯定是对的,因为世上的常态是总有新东西的出现。
问题在于这只是必然性的一条“分”的'线,它还有一条“合”的线;世上的常态是总有求异的趋向,也总有求同的趋向。出现新东西、新趋向、新进步,这是原有平衡状态的突破,但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种新平衡的达成,不是有谁在控制你,而是必然性让你适可而止,不要一直折腾。
中国近代前后的历史特求衡,求合,合的都快成一潭死水了,于是,冲出一批革命者要打破平衡。这一冲击就是一百多年,给国人的心态造成的最大影响就是都不能安于现状,都不想安分守己,都想要整出点事儿来,都要寻求突破。其中最能鼓舞人心的口号就是要“改变命运”,而要把命运改变成什么样呢?目前冠冕堂皇的话很多,实际上却都是想要功成名就、出人头地,升官发财,盼望着能“好事连连”。
但命运是平衡的,这就告诉我们真要是“好事连连”,很可能接下来会乐极生悲;当然,悲到极惨,也可能会“否极泰来”,“咸鱼翻身”。历经沧桑之后的人们都会对此有所感悟,仿佛冥冥之中真有主宰,其实就是一种命运的平衡力在起作用。
许多人回顾人生的时候,常感叹自己是“起起伏伏”、“岁月蹉跎”、“深一脚浅一脚的”等等,深想一想,这就是人生的常态。
香港有一帮人对“平衡”理有所致,情有所衷,竟成立了一个“平衡理论研究会”,前几年还在《光明日报》上刊登了一个长篇通告。总想和他们联系联系,不知是否也在感叹命运的平衡。
2006年高等教育出版社要出版我的一本书,其中有一章就是“命运的平衡”。我写的很投入,读起来也津津有味,可审稿的老先生劝我把这一章拿掉,说是有唯心论之嫌。国家级出版社的意见我不得不屈从,可这一章是全书的理论基点,出版后少了这一章,许多观点就不知从何而来。这成了我一个深深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