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琵琶行》全诗赏析及翻译
《琵琶行》是唐代诗人白居易创作的长篇叙事诗。此诗通过对琵琶女高超弹奏技艺和她不幸经历的描述,揭露了封建社会官僚腐败、民生凋敝、人才埋没等不合理现象,表达了诗人对她的深切同情,也抒发了诗人对自己无辜被贬的愤懑之情。下面是小编收集整理的白居易《琵琶行》全诗赏析及翻译,希望大家喜欢。
元和十年,予左迁九江郡司马。明年秋,送客湓浦口,闻舟中夜弹琵琶者,听其音,铮铮然有京都声。问其人,本长安倡女,尝学琵琶于穆、曹二善才,年长色衰,委身为贾人妇。遂命酒,使快弹数曲。曲罢悯然,自叙少小时欢乐事,今漂沦憔悴,转徙于江湖间。予出官二年,恬然自安,感斯人言,是夕始觉有迁谪意。因为长句,歌以赠之,凡六百一十六言,命曰《琵琶行》。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
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
寻声暗问弹者谁?琵琶声停欲语迟。移船相近邀相见,添酒回灯重开宴。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轻拢慢捻抺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东船西舫悄无言,惟见江心秋月白。沉吟放拨插弦中,整顿衣裳起敛容。
自言本是京城女,家在虾蟆陵下住。十三学得琵琶成,名属教坊第一部。
曲罢曾教善才服,妆成每被秋娘妒。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
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
弟走从军阿姨死,暮去朝来颜色故。门前冷落车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
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去来江口守空船,绕船月明江水寒。
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我闻琵琶已叹息,又闻此语重唧唧。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从去年辞帝京,谪居卧病浔阳城。
浔阳地僻无音乐,终岁不闻丝竹声。住近湓城地低湿,黄芦苦竹绕宅生。
其间旦暮闻何物?杜鹃啼血猿哀鸣。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还独倾。
岂无山歌与村笛?呕哑嘲哳难为听。今夜闻君琵琶语,如听仙乐耳暂明。
莫辞更坐弹一曲,为君翻作琵琶行。感我此言良久立,却坐促弦弦转急。
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诗文解释】
唐宪宗元和十年,我被贬为九江郡司马。第二年秋季的一天,送客到湓浦口,夜里听到船上有人弹琵琶。听那声音,铮铮铿铿有京都流行的声韵。探问这个人,原来是长安的歌女,曾经向穆、曹两位琵琶大师学艺。后来年纪大了,红颜退尽,嫁给商人为妻。于是命人摆酒叫她畅快地弹几曲。她弹完后,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自己说起了少年时欢乐之事,而今漂泊沉沦,形容憔悴,在江湖之间辗转流浪。我离京调外任职两年来,随遇而安,自得其乐,而今被这个人的话所感触,这天夜里才有被降职的感觉。于是撰写一首长诗赠送给她,共六百一十六字,题为《琵琶行》。
晚上到浔阳江头送客人,秋风吹过枫叶,荻花发出声响,一片萧瑟的景像。我下马到客人所在的船中饯别客人,举起杯饮酒,却没有音乐助兴。酒虽然喝得很多,却没有什么欢乐,伤心地要离别,分别时一片江水茫茫映着明月。忽然听到水面上传来一阵一阵的琵琶声,我听着忘了回去,客人也不开船出发。随着声音寻找,悄悄地问弹琵琶的是谁?琵琶声音停下来,弹奏的人似乎想说却又迟疑了。把船移过去靠近了,邀请她出来相见,添了酒,把船灯拨亮,重开宴席。一再地请求,她才出来,还抱着琵琶遮着半边脸。转好了轴,拨弄琴弦试弹了两三声,不成曲调,先流露出感情。弦弦都是掩抑的手法弹出低沉的调子,声声都充满了思绪。好像在诉说一生不得意。低头随手连续弹奏,说尽了心中无限的心事。轻拢慢捻,一抹一挑,起初弹霓裳羽衣曲,然后弹六么。大弦的声音嘈嘈像疾风暴雨,小弦的声音细切急促似切切私语。嘈嘈和切切的声音错杂在一起弹,就好像大小珍珠一起落在玉盘上。像黄莺啼叫着,在花底下飞来飞去,又像呜咽的泉水在冰下面流转。乐声此时就像冰下泉水那样滞涩,弦像要冻断了似的,声音阻塞住了,渐渐停歇下来。隐藏在心底的哀愁和怨恨油然而生,这时无声却胜过有声。忽然间像是银瓶迸破水喷射出来,又像铁骑突然出现:一片刀枪的声音。曲子终了时收起拨子在琵琶中心划了一下,四根弦像撕裂的丝绸一样响了一声。四周船都静悄悄地没有声音,只看见江心一片皎洁的秋月白光。迟疑了一下放下拨子插进弦里,整理衣服起来,神态庄重恭敬。说自己本是京城的女子,家住在虾蟆陵。十三岁学会弹琵琶,名列教坊第一部。一曲唱罢常教乐师佩服。梳妆起来更被其他的女子妒忌。五陵一带的富家子弟争着给赏赐,唱一曲不知道要赏给多少红绡。打拍子击碎了钿头银篦,饮酒作乐弄脏了红色的裙子。一年年地寻欢作乐,青春就这样轻易地度过。弟弟去从军,阿姨去世了,朝朝暮暮,容颜渐渐衰老。门前冷落,车马稀少,年龄大了只好嫁给商人做妻子。商人重利益轻视离别,上个月去浮梁买茶叶。他走了只留下我在江口独守空船,围绕着船的只有明月和寒冷的江水。深夜忽然梦见少年时候的事,梦中啼哭,脂粉和眼泪一起流下来。我听了琵琶声就已叹息,又听她这些话更加叹息不已。我们都是沦落天涯四处飘零的,既然相逢又何必要认识呢。我自从去年离开京城,被贬官来到浔阳城,一直卧病。浔阳偏僻没有什么音乐,长年听不到管弦乐声。住的地上靠近湓江,又低又湿,黄芦,苦竹绕着宅院而生。其中早晚听些什么呢?杜鹃悲啼猿猴哀鸣。春暖花开的早晨或秋天的月夜,往往是拿了酒独自饮。难道没有山歌或笛声吗?声音嘈杂实在难听。今晚听你弹得琵琶曲,好像听到仙乐一样,耳朵一时清爽起来。请不要推辞,重新坐下,再弹一曲,我为你依照曲调写成歌词"琵琶行″。她被我的话感动,站立了很久,再回到原座调紧弦,弦声急促。凄凄切切不像刚才的声音,在座的人听了都掩面哭泣。要问其中谁流得眼泪最多?江州司马的衣衫都湿了。
【词语解释】
浔阳江:江西九江北的长江一段。
瑟瑟:风吹枫叶荻花发出的声响。
主人:诗人自称。
管弦:管乐器与弦乐器,此泛指音乐。
惨:黯然。
浸:映涵。
发:出发,启程。
暗问:低声询问。
欲语迟:欲说还休,迟疑不决。
回灯:拿过灯来。
千呼万唤:极言多次呼唤。
犹:还是。
轴:琵琶上紧弦的把手。
弦弦:拨响每根琴弦。
信手:随手,自然不受拘束。
拢:抚弄。
霓裳、六么:均为乐曲名。
大弦:指最粗的弦。
嘈嘈:声音沉重悠长。
小弦:指最细的弦。
切切:弦声幽细琐碎。
错杂:错落夹杂。
间关:鸟叫声。
幽咽:水流声。
冷涩:清冷难移。
凝绝:凝结中断。
乍:突然。
鸣:相互撞击。
当心画:指用拨在琵琶槽中心使劲一划。
裂帛:撕裂布帛,声音脆厉。
舫:小舟。
唯:只,仅。
沉吟:情神凝重。
敛容:板起面孔。
京城:指唐朝长安。
蛤蟆陵:在长安东南曲江附近,为歌女集居地。
名属:挂名。
第一部:指教坊内分设的部门。
服:佩服。
秋娘:唐代歌女的泛称。
五陵:唐代五个皇帝的陵墓,为富豪聚集地。
红绡:红色丝织品,即缠头。
击节:打节拍。
血色:鲜红色。此句谓戏笑时酒被打翻沾污了罗裙。
秋月春风:指美好的时光。
走:前去。
阿姨:指姊妹。
故:衰老。
冷落:冷清寂寞。
老大:指大龄女子。
浮梁:今江西景德镇,唐代为茶叶集散地。
去来:离去以来。
阑干:纵横流淌。
唧唧:叹息声。
沦落:失意飘泊。
辞:离别。
谪居:贬官而居。
僻:偏远。
丝竹:弦乐与管乐,此泛指音乐。
湓江:指九江。
苦竹:伞柄竹。
杜鹃:子规鸟。啼声凄惋哀切。
独倾:独自酌酒而饮。
难为听:难以听下去。
君:你,指琵琶女。
仙乐:形容乐声美妙动听,彷佛来自仙界。
更:再次。
翻:指按曲调创作歌辞。
良久:长久。
却:退回。
向前:刚才。
掩泣:以袖遮面而哭。
泣下:指落泪。
青衫:唐吏品级最低的服色。
赏析:
本题为《琵琶引并序》,“序”里却写作“行”。“行”和“引”,都是乐府歌辞的一体。“序”文如下:“元和十年,予左迁九江郡司马。明年秋,送客湓浦口。闻舟中夜弹琵琶者,听其音,铮铮然有京都声。问其人,本长安倡女。尝学琵琶于穆、曹二善才,年长色衰,委身为贾人妇。遂命酒使快弹数曲,曲罢悯然。自叙少小时欢乐事,今漂沦憔悴,转徙于江湖间。予出官二年,恬然自安,感斯人言,是夕始觉有迁谪意。因为长句,歌以赠之,凡六百一十二言,命曰《琵琶行》。”“一十二”当是传刻之误。宋人戴复古在《琵琶行诗》里已经指出:“一写六百十六字。”
《琵琶行》和《长恨歌》是各有独创性的名作。早在作者生前,已经是“童子解吟《长恨》曲,胡儿能唱《琵琶》篇”。此后,一直传诵国内外,显示了强大的艺术生命力。
如“序”中所说,诗里所写的是作者由长安贬到九江期间在船上听一位长安故倡弹奏琵琶、诉说身世的情景。
宋人洪迈认为夜遇琵琶女事未必可信,作者是通过虚构的情节,抒发他自己的“天涯沦落之恨”(《容斋随笔》卷七),这是抓住了要害的。但那虚构的情节既然真实地反映了琵琶女的不幸遭遇,那么就诗的客观意义说,它也抒发了“长安故倡”的“天涯沦落之恨”。看不到这一点,同样有片面性。
诗人着力塑造了琵琶女的形象。
从开头到“犹抱琵琶半遮面”,写琵琶女的出场。
首句“浔阳江头夜送客”,只七个字,就把人物(主人和客人)、地点(浔阳江头)、事件(主人送客人)和时间(夜晚)一一作概括的介绍;再用“枫叶荻花秋瑟瑟”一句作环境的烘染,而秋夜送客的萧瑟落寞之感,已曲曲传出。惟其萧瑟落寞,因而反跌出“举酒欲饮无管弦”。“无管弦”三字,既与后面的“终岁不闻丝竹声”相呼应,又为琵琶女的出场和弹奏作铺垫。因“无管弦”而“醉不成欢惨将别”,铺垫已十分有力,再用“别时茫茫江浸月”作进一层的环境烘染,就使得“忽闻水上琵琶声”具有浓烈的空谷足音之感,无怪乎“主人忘归客不发”,要“寻声暗问弹者谁”、“移船相近邀相见”了。
从“夜送客”之时的“秋萧瑟”、“无管弦”、“惨将别”一转而为“忽闻”、“寻声”、“暗问”、“移船”,直到“邀相见”,这对于琵琶女的出场来说,已可以说是“千呼万唤”了。但“邀相见”还不那么容易,又要经历一个“千呼万唤”的过程,她才肯“出来”。这并不是她在拿身份。正象“我”渴望听仙乐一般的琵琶声,是“直欲摅写天涯沦落之恨”一样,她“千呼万唤始出来”,也是由于有一肚子“天涯沦落之恨”,不便明说,也不愿见人。诗人正是抓住这一点,用“琵琶声停欲语迟”、“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肖像描写来表现她的难言之痛的。
下面的一大段,通过描写琵琶女弹奏的乐曲来揭示她的内心世界。
先用“转轴拨弦三两声”一句写校弦试音,接着就赞叹“未成曲调先有情”,突出了一个“情”字。“弦弦掩抑声声思”以下六句,总写“初为《霓裳》后《六幺》”的弹奏过程,其中既用“低眉信手续续弹”、“轻拢慢捻抹复挑”描写弹奏的神态,更用“似诉平生不得志”、“说尽心中无限事”概括了琵琶女借乐曲所抒发的思想情感。此后十四句,在借助语言的音韵摹写音乐的时候,兼用各种生动的比喻以加强其形象性。“大弦嘈嘈如急雨”,既用“嘈嘈”这个叠字词摹声,又用“如急雨”使它形象化。“小弦切切如私语”亦然。这还不够,“嘈嘈切切错杂弹”,已经再现了“如急雨”、“如私语”两种旋律的交错出现,再用“大珠小珠落玉盘”一比,视觉形象与听觉形象就同时显露出来,令人眼花缭乱,耳不暇接。旋律继续变化,出现了先“滑”后“涩”的两种意境。“间关”之声,轻快流利,而这种声音又好象“莺语花底”,视觉形象的优美强化了听觉形象的优美。“幽咽”之声,悲抑哽塞,而这种声音又好象“泉流冰下”,视觉形象的冷涩强化了听觉形象的冷涩。由“冷涩”到“凝绝”,是一个“声渐歇”的过程,诗人用“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的`佳句描绘了余音袅袅、余意无穷的艺术境界,令人拍案叫绝。弹奏至此,满以为已经结束了。谁知那“幽愁暗恨”在“声渐歇”的过程中积聚了无穷的力量,无法压抑,终于如“银瓶乍破”,水浆奔迸,如“铁骑突出”,刀枪轰鸣,把“凝绝”的暗流突然推向高潮。才到高潮,即收拨一画,戛然而止。一曲虽终,而回肠荡气、惊心动魄的音乐魅力,却并没有消失。诗人又用“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的环境描写作侧面烘托,给读者留下了涵泳回味的广阔空间。
如此绘声绘色地再现千变万化的音乐形象,已不能不使我们惊佩作者的艺术才华。但作者的才华还不仅表现在再现音乐形象,更重要的是通过音乐形象的千变万化,展现了琵琶女起伏回荡的心潮,为下面的诉说身世作了音乐性的渲染。
正象在“邀相见”之后,省掉了请弹琵琶的细节一样;在曲终之后,也略去了关于身世的询问,而用两个描写肖像的句子向“自言”过渡:“沉吟”的神态,显然与询问有关,这反映了她欲说还休的内心矛盾;“放拨”、“插弦中”,“整顿衣裳”、“起”、“敛容”等一系列动作和表情,则表现了她克服矛盾、一吐为快的心理活动。“自言”以下,用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的抒情笔调,为琵琶女的半生遭遇谱写了一曲扣人心弦的悲歌,与“说尽心中无限事”的乐曲互相补充,完成了女主人公的形象塑造。
女主人公的形象塑造得异常生动真实,并具有高度的典型性。通过这个形象,深刻地反映了封建社会中被侮辱、被损害的乐伎们、艺人们的悲惨命运。面对这个形象,怎能不一洒同情之泪!
作者在被琵琶女的命运激起的情感波涛中坦露了自我形象。“我从去年辞帝京,谪居卧病浔阳城”的那个“我”,是作者自己。作者由于要求革除暴政、实行仁政而遭受打击,从长安贬到九江,心情很痛苦。当琵琶女第一次弹出哀怨的乐曲、表达心事的时候,就已经拨动了他的心弦,发出了深长的叹息声。当琵琶女自诉身世、讲到“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的时候,就更激起他的情感的共鸣:“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同病相怜,同声相应,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遭遇。
写琵琶女自诉身世,详昔而略今;写自己的遭遇,则压根儿不提被贬以前的事。这也许是意味着以彼之详,补此之略吧!比方说,琵琶女昔日在京城里“曲罢常教善才伏,妆成每被秋娘妒”的情况和作者被贬以前的情况是不是有某些相通之处呢?同样,他被贬以后的处境和琵琶女“老大嫁作商人妇”以后的处境是不是也有某些类似之处呢?看来是有的,要不然,怎么会发出“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
“我”的诉说,反转来又拨动了琵琶女的心弦,当她又一次弹琵琶的时候,那声音就更加凄苦感人,因而反转来又激动了“我”的感情,以至热泪直流,湿透青衫。
把处于封建社会底层的琵琶女的遭遇,同被压抑的正直的知识分子的遭遇相提并论,相互映衬,相互补充,作如此细致生动的描写,并寄予无限同情,这在以前的诗歌中还是罕见的。
作者当时正被贬谪,久居偏远缺少知音,心情郁闷;碰到被商人抛弃的琵琶女,得知对方有同样凄惨的遭遇,于是心生共鸣
意思是同样都是沦落世间的人,既然相逢,无论先前是否认识,都会同病相怜,同声相应.那又何必在意是否曾相识呢?
在遇到与你有相似遭遇的人时说的 比如 有个人他从小无父无母,生活困难,当遇到与他相似遭遇的人时就说:“同是天涯沦落人 相逢何必曾相识”
名家点评
宋代洪迈《容斋五笔》:白乐天《琵琶行》一篇,读者但羡其风致,敬其词章,至形于乐府,咏歌之不足,遂以谓真为长安故倡所作。予窃疑之。唐世法纲虽于此为宽,然乐天曾居禁密,且谪居未久,必不肯乘夜人独处妇人船中,相从饮酒;至于极弹丝之乐,中夕方去。岂不虞商人者它日议其后乎?乐天之意,直欲抒写天涯沦落之恨尔。
宋代朱熹《朱子语类》:白乐天《琵琶行》云:“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云云,这是和而淫。至“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这是淡而伤。
明代李沂《唐诗援》:初唐人喜为长篇,大率以词采相高而乏神韵。至元、白,去其排比,而仍踵其拖沓。惟《连昌宫词》直陈时事,可为龟鉴;《琵琶行》情文兼美,故特取之。
明代陆时雍《唐诗镜》:乐天无简炼法,故觉顿挫激昂为难。
明代锺惺、谭元春《唐诗归》:钟云:以此说曲罢,情理便深(“水泉冷涩”二句下)。钟云:唤醒人语,不怕说得败兴(“门前冷落”二句下)。钟云:止此,妙,亦似多后一段(“同是天涯”二句下)。
明代唐汝询《唐诗解》:《连昌》纪事,《琵琶》叙情,《长恨》讽刺,并长篇之胜,而高、李弗录。余采而笺释之,俾学者有所观法焉。
明代周珽《唐诗选脉会通评林》:唐汝询曰:此乐天宦游不遂,因琵琶以托兴也。“饮无管弦”,埋琵琶话头。一篇之中,“月”字五见,“秋月”三用,各自有情,何尝厌重!“声沉欲语迟”,“沉”字细,若作“停”字便浅;“欲语迟”,形容妙绝。“未成曲调先有情”,“先有情”三字,一篇大机括。“弦弦掩抑”下四语总说,情见乎辞。“大弦”以下六语,写琵琶声响,曲穷其妙。“水泉冷涩”四语,传琵琶之神。“银瓶”二语,已歇而复振,是将罢时光景。“唯见江心秋月白”,收用冷语,何等有韵!“自言本是京城女”下二十二句,商妇自诉之词,甚夸、甚戚,曲尽青楼情态。“同是天涯”三句,钟伯(敬)谓:“止此,妙;亦似多后一段。”若止,乐天本意,何处发舒?惟以沦落人“转入迁谪,何等相关”!香山善铺叙,繁而不冗,若百衲衣手段,如何学得?陆时雍曰:形容仿佛。又曰:作长歌须得崩浪奔雷、蓦涧腾空之势,乃佳;乐天只一平铺次第。
清代黄子云《野鸿诗的》:香山《琵琶行》婉折周详,有意到笔随之妙,篇中句亦警拔。音节靡靡,是其一生短处,非独是诗而已。
清代杜紫纶《中晚唐诗叩弹集》:庭珠按:以上琵琶妇自叙;下,乐天自言迁谪之感也(“梦啼妆泪”句下)。
清代田雯《古欢堂集杂著》:余尝谓白香山《琵琶行》一篇,从杜子美《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诗得来。“临颍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扬扬。与余问答既有以,感时抚事增惋伤。”杜以四语,白成数行,所谓演法也。凫胫何短,鹤胫何长,续之不能,截之不可,各有天然之致;不惟诗也,文亦然。
清代严元照《蕙櫋杂记》:予向读吴梅村《琵琶行》,喜其淋离顿挫,谓胜白文公《琵琶行》,久而知其谬也。白诗开手便从江头送客说到闻琵琶,此直叙法也。吴诗先将琵琶铺陈一段,便成空套。
清代徐增《而庵说唐诗》:此篇铺叙甚佳,语多情至,顿挫之法颇有。若较子美之陡健,相去远矣。滥觞从此始。“琵琶声停欲语迟”,“欲语迟”宛然妇人行径矣。“枫叶获花秋瑟瑟”,人知是写景,而不知是写秋。古人作长篇,法有详略。此篇纯用详法,此乐天短处也(“转轴拨弦”句下)。“未成曲调先有情”,司马迁谪,复当别离,此乐天之情也;嫁与商人,不得遂意,此妇人之情也。大家暗暗相关。此诗是乐天听过琵琶曲从亮处做的。“其间旦暮闻何物”作问辞,句法变,方无直下之病。“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还独饮。”要知乐天不是单对妇人自叙,还有所送之客在此,正是眼光向客处。此二句妙甚。
清代沈德潜《唐诗别裁》:写同病相怜之意,恻恻动人。
清代史承豫《唐贤小三昧集》:感商妇之飘流,叹谪居之沦落,凄婉激昂,声能引泣。
清代邹弢《精选评注五朝诗学津梁》:结以两相叹感收之,此行似江潮涌雪,余波荡漾,有悠然不尽之妙。凡作长题,步步映衬,处处点缀,组织处,悠扬处,层出不穷,笔意鲜艳无过白香山者。
清高宗敕编《唐宋诗醇》:满腔迁谪之感,借商妇以发之,有同病相怜之意焉。比兴相纬,寄托遥深,其意微以显,其意哀以思,其辞丽以则。《十九首》云:“清商随风发,中曲正徘徊。一弹再三叹,慷慨有馀哀。”及杜甫《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与此篇同为千秋绝调,不必以古近前后分也。
清代宋宗元《网师园唐诗笺》:为下二段伏线(“醉不成欢”二句下)。即声暂歇时言(“此时无声”句下)。应首段作一束(“惟见江心”句下)。映上重作一束,为文章留顿法(“绕船月明”句下)。双收上二段,转到自己(“同是天涯”二句下)。自叙踪迹与起处相应(“其间旦暮”句下)。此诗及《长恨歌》,诸家选本率与元微之《连昌宫词》并存。然细玩之,虽同是洋洋大篇,而情辞斐亹无伦,元词之远不逮白歌。即此与李亳州之悲善才,并为闻琵琶作,而亦有仙凡之判,固不但以人品高下为去取也。
清代施补华《岘佣说诗》:《琵琶行》较有情味,然“我从去年”一段又嫌繁冗,如老妪向人谈旧事,叨叨絮絮,厌读而不肯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