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庸》与中国文化

时间:2012-05-05 08:44:30
染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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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庸》与中国文化

摘 要: 中国文化的精髓是儒家的思想,中庸之道是儒家倡导的重要主张之一。中国文化崇尚天人合一、主张安分守己、提倡积极入世、倡导政治伦理及推崇明哲保身等方面都与中庸精神的深刻影响息息相关。因此,通过对《中庸》思想的诠释,探讨《中庸》精神对中国文化的影响,有积极的意义。

关键词: 《中庸》 中国文化 天人合一

“中庸”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是极为重要的思维方法论和践行本体论。中庸之道不仅是儒家的思想准则,而且在中国文化上成为很多哲学流派的思想方法论,因而具有中国思想经典和世界观纲领的重要地位。《中庸》独特于其他经典之处在于,其所书写的是历代圣贤彼此心领神会相互传承的心法。[1]也就是说,中庸是儒家的重要道德准则,是儒家所追求的为人处世的最高规范。正是这一点上,显示出“中庸”思想在中国文化中的特殊位置,它对古代儒家思想体系的完善和儒学教育的延续,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中国传统文化博大精深,又颇有许多独到之处,这些都与儒家所推崇的经典《中庸》的影响分不开。在新的历史时期,研究《中庸》精神对中国文化的影响,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一、崇尚天人合一

中国传统文化崇尚天人合一,强调整体同一。这与先秦时期《中庸》所倡导的天、地、人的和谐是一致的。可以说,中庸的天道人道观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是直接而深远的。

《中庸》开篇就说:“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2]天赋予人一种人性,它是自然的、儒家强调的“善性”、“率性之谓道”,就是遵循人性之自然去延伸,不能违反人性之本有。然而人之性,由于气禀不同,习染易坏,有不能尽循其性的,需要以道修而治之,即所谓“修道之谓教”。《中庸》又说:“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3]《中庸》在论述了天、道、教之后,进入人的心理部分,这涉及性情本体和深层心理。朱熹解释道:“喜怒哀乐,情也。其未发,则性也,无所偏倚,故谓之中。发皆中节,情之正也。无所乖戾,故谓之和。”[4]“中”是指合度,就是说喜怒哀乐在内心还没有产生、还没发展的时候要控制到一定的度,使其安然于感情未发的状态。“发而皆中节”,意味着情绪可以发泄表现出来,但是要有一个度。这种有控制的状态就是“和”,“和”就是和谐。“中”,是天下人人都有的本性,即天命之性,是道之本体;“和”,是天下普遍的原则,即率性之道,是道之用。达到“中和”的境界,天地便各在其位了,万物便生长繁育了。天与人,天与万物都繁荣昌盛了。

《中庸》后面又说:“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5]“至诚”不是说一般意义上的诚,而是指达到了最高境界的诚。唯独这天下至诚的圣人,才可以发挥他的天赋本性。圣人既能尽己之性由是推之于人,设立政教,使人人都能复其性之本然,而能尽人之性。圣人能尽人之本性,由是推之于物,而能尽物之性。由于人物皆天地之所生,圣人能尽物之本性,即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就是可以促进万物发展,而不是去违背或对抗自然规律。这是用人的善心和诚意去促进天地之化育,生生不息的一种道。天位于上而覆物,地位于下而载物,圣人位于中而成物,以一人之身,与天地并立而为三,即“与天地参矣”,达到天、地、人鼎足并列的境界。只有顺其天、顺其地、顺其万事万物规律,掌握了万事万物规律的人,才是一个真正懂得真理的人。《中庸》在这里强调,只有真诚才可以使自己立于与天地并列为三的不朽地位,可见真诚的功用之大。

可见,中庸之道要求在自然与社会两个方面均要注重适度与均衡,其所构成的“天人关系”主要表现在天道与人道的合一上。所谓天道的核心在于“诚”,而人道的终极目标则是对诚的追求。在人道与天道合一中努力达到原天以启人、尽人以合天,从而使人与自然、人与自己的天性相和谐。当人性与天性相应相合之时,人性也就与天性的至善至诚致仁相合一。这种人性与天性的和谐,对天下士子提出了内在的修为与外在的践行高度合一的要求,成为历代仁人志士追求至诚至仁的目标。

二、主张安分守己

中国传统文化强调安分守己、知足常乐、随遇而安,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不生非分之想。这与《中庸》所倡导的“素位而行”的要求是一致的。

“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6]。这里,论述君子修中庸之道的次序等问题,是说君子但因其见在所居的地位,而行其所当行的道理,未尝于本分之外,别有所愿幕。“素位”即见在所居的地位,意味着居于什么样的位置,就在这个位置上去行事,而不做分外妄想之事。

“素富贵”,君子在富贵的位置上就要行乎富贵。如果富贵了却更加贪婪,总想把他人囊中之物据为己有,这就叫不行富贵之位。当今来看,如果富贵了,能做到取之于社会,又回馈社会,拿出部分钱财赞助教育、资助宗教、扶助贫困,这就叫行乎富贵。

“素贫贱,行乎贫贱”,指一个人贫穷时,应该安贫乐道,做贫贱所当为的事。可以为自己设立目标,调整自己更加努力,使社会制度更为公正,以改变现状。但如果怀有太多的野心就会徒增痛苦,而且会嫉妒甚至是埋怨那些先富起来的人。一心怨恨社会和他人,只会使自己和他人都受到伤害。

“素夷狄,行乎夷狄”,夷狄指的是边远地区,不在华夏或中原等经济文化发达地区之中。“行乎夷狄”,就是说不是去埋怨地理位置不好或条件太差,而应该脚踏实地地从本民族本地区的客观现状出发去做事情。

“素患难,行乎患难”,身处患难之中就应知道患难是一种多么珍贵的提升自我品质的机会。不能因为患难,让自己丧失立场,丧失尊严。正是患难可以使人超越自己,让自己成长。在患难中如果只想着让别人来帮助自己,幻想着不经过努艰苦力就获得平安畅达,这是与君子应有的修为背道而驰的。只有在患难中保持坚强的意志和一颗阳光的内心,才能让自己走出困境并重新崛起。   君子身所处虽有不同,但都能尽其当为之道,所以才可以随处安然自得,即“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

接着《中庸》说:“在上位不陵下,在下位不援上,正己而不求于人则无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故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险以徼幸。”[7]这是君子素其位而行的实践方法。“在上位不陵下”,处在上位,不要作威以欺凌下位的人。虽处下位,也不附势以攀援巴结那在上的人。即上级不应该借势压人、仗势欺人,而下级之人对上级也应行坦荡的君子之风。正因为陵下不从,必怨其下,援上不得,必怨其上,所以要“正己而不求于人则无怨”。从严从正要求自己,从来不去求取与人,这样也就没有怨言了。只要心中泰然,虽然上不得于天,也能顺受其正而无所怨憾于天,虽然下不合于人,也能安于所遇而无罪尤于人。“故君子居易以俟命”。“居易”就是居在平易安定之处,“居易以俟命”,就是说君子素位而行,随其所寓,安居现状等待机会。相反,“小人行险以缴幸”,小人总是铤而走险,而且怀着侥幸的冒险心理。君子为人处世,应该堂堂正正,恪守本分,而不应该铤而走险,让自己陷于险境。

“子曰:‘射有似乎君子。失诸正鹄,反求诸其身。’”[8]这里用射箭比喻君子之立身处世,一箭射去但脱靶,没射到靶心“鹄”,不是去怪靶子不好,更不怨那胜己的人,应该检讨自己,即所谓“反求诸其身”,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这是君子之道自我内修的价值要求。

《中庸》说:“非天子,不议礼,不制度,不考文。”[9]如果不是天子君王,而是士、知识分子,他们就应该去做自己分内之事,而不能去议定制礼,不能制定法度、考订文字。因为制礼作乐,是国家极大的事体,只有有德有位的圣人,才可以定一代之典章,齐万民之心志。国家之制度、书写的文字也唯有天子才有资格去制定、考证。政教出于朝廷,事权统于君上,非臣下所能干预。这就再次强调,作为一般老百姓,只能安于本分,不能有非分之想、越权之行。

《中庸》认为君子要素位而行,安于所守,这一观点同《大学》中“知其所止”的观点相一致。它告诉我们,任何成功的取得都基于对现状恰如其分的适应和处置。一个人不能适应现状,不能准确定位自己,是很难成功的。《中庸》“素位而行”的思想深深影响了中国传统文化中一般世人的价值观和行为准则。

三、提倡积极入世

《中庸》倡导大德受命、积极入世的人生态度,它与《易经》所说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精神一样,深深地影响了中国文化。

在《中庸》第十六章中,孔子以舜为例对中庸之道的功效加以进一步说明。“子曰:‘舜其大孝也与!德为圣人,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庙飨之,子孙保之。故大德必得其位,必得其禄,必得其名,必得其寿。故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笃焉。故栽者培之,倾者覆之。’”[10]孔子说,舜真是个最孝顺的人!德行方面是圣人,地位方面是尊贵的天子,财富方面拥有整个天下,宗庙当中祭祀他,子子孙孙都继承他的伟业。所以,有大德的人必定得到他应得的地位,必定得到他应得的财富,必定得到他应得的名声,必定得到他应得的长寿,即“必得其位、必得其禄、必得其名、必得其寿”。天生我材必有用,只要你修身而提高德行,总有一天会受命于天,担当起治国平天下的重任。到那时,名誉、地位、财富都已不在话下,而且也会因快乐而健康长寿。所以,上天生万物,必定根据它们的本然之材质异其所加:如果根本完固,栽植而有生意的,便从而培养之,雨露润之、日月照之;而对于那些根本动摇,倾仆而无生意的,便从而覆败之,雪霜被之,风寒折之。圣人相信上天是公正的,要你努力并具有大德,就必然能得其位、得其名、得其禄、得其寿。只要是把自己内在的善良与真诚升华出来,个体的努力必然不负期望,会让自我走向成功之道。也就是说,天道和人道是合二为一的`,只要你努力进取,命运就会站在你这一边。

“《诗》曰:‘嘉乐君子,宪宪令德。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保佑命之,自天申之。’故大德者必受命”[11]。《诗经》说,可嘉可乐的君子,有显显昭著的美德,既宜于在下之人,又宜于在上位之人,因此能受禄于天而为天下之主。上天保佑他,任用他,给他以重大的使命,使他长享福禄于无穷也。所以,拥有大德的圣人,必然受上天的眷命而为天子。一个人如果有大德,无论身处顺境逆境,处江湖之远还是居庙堂之高,他的优秀品德总是可以让身边的人受到感染,如沐春风,自然而然身边的人就会赏识他,给他机会,这是“大德者必受命”的道理。君子要顺其自然,不要胡作非为,不要铤而走险。

由此看来,儒学并不是绝对排斥功利,只是反对急功近利、不安分守己的做法。换言之,儒学所强调的,是从内功练起,修养自身,提高自身的德行和才能,然后顺其自然,水到渠成地获得自己应该获得的一切。君子只要通过修身而提高德行,总有一天会受命于危难之际,担当起治理国家的重任。这其实也正是中庸之道的精神——凡事不走偏锋,不走极端,而是循序渐进,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这一思想与孟子“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思想异曲同工,成为中国文化的一部分,渗透进一般读书人的心里,让他们积极读书,等待天降大任。

四、倡导政治伦理

中国古代社会在很大程度上是依赖建立在宗法制度基础上的伦理观念而加以维系的。中国的社会伦理、国家伦理是从家族伦理演绎而来的,中国历代的统治阶级在治国方面,都注重道德感化的力量,强调劝善惩恶,见贤思齐。圣人的伦理教条,从小就加以灌输,可谓家喻户晓,路人皆知。并且通过礼乐并重的方式,使冰冷的政治温情化,充满了浓浓的人文关怀。《中庸》对政治伦理化的阐述极为深刻。

首先,通过中庸之政体现出来。

“哀公问政。子曰:‘文武之政,布在方策。其人存,则其政举;其人亡,则其政息。人道敏政,地道敏树。夫政也者,蒲卢也。故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仁者,人也,亲亲为大。义者,宜也,尊贤为大。亲亲之杀,尊贤之等,礼所生也。’”[12]鲁哀公向孔子请教:“人君为政的道理当如何?”孔子说,周文王、周武王推行的政事都是酌古准今,尽善尽美的,如今都记录在当时的木板和竹简之中,其纲纪法度,都可以从中去考察去解读。如果圣明的君主和臣子依然存在,当时立下的政事,如今样样都能够实现,文武之治,也可复见于今日。如果没有那样的君臣,那政事也就都灭息了。圣人贤臣施政的途径,就在于勤于政事,让政治立竿见影;就像在肥沃的土壤中植树,勤于种植,让树很快长起来的途径一样,要迅速见成效,就要使政治像芦苇一样具有旺盛的生命力。这里,孔子提出为政在人的问题,强调执政者的修养。“故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为人君者,要举文武之政,必须择贤臣而用。然而人君由是臣下的表率,如欲取人,必须先修自己的身。而要修身,必须对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的道理,认真去践行。然要修道,又必须全尽本心之仁爱。这样,以仁修道,以道修身,则上有贤君,以身取人,下有贤臣,从而举文武之政也就不难了。   “仁者,人也,亲亲为大”。人之所以为人,乃在于有生之初即具仁爱之心。然而仁虽无所不爱,必先爱自己的亲族,才能推以及人。也就是说,在“仁者爱人”中,爱自己的父母是仁爱中最重要之事。人应该从爱自己的父母开始,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爱,却声称自己爱国人民,是虚假的、不可能的。在这个意义上,《中庸》认为爱自己的父母,是实现仁爱千里之行的第一步。

“义者,宜也,尊贤为大”。所谓义就是适宜得当,尊敬有道德的贤人称为义。尊敬贤能是义最主要的方面。“亲亲之杀,尊贤之等,礼所生也”。亲爱亲人有不同,如父母应当孝敬,宗族则当和睦,自有个主次。尊敬贤人也是有差别的,如大贤则以师傅待之,小贤则以朋友处之,自有个等级。这主次等级,都从天理节文上生发出来,所以说“礼所生也”。

“在下位不获乎上,不可得而治矣。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思修身,不可以不事亲;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13]。处在下位的臣子,如果得不到处在上位的君主的信任和肯定,就不可能获得民心,从而统治百姓。所以,君子不可不先修其身,而要修养其身,不可以不善事其亲,侍奉好自己的父母和亲人;而欲尽亲亲之仁,必须尊贤取友以知人,知人又必知亲亲之杀、尊贤之等的自然天理。由知天以知人,知人以事亲,则身修而有君矣。以身取人,则有臣。有君有臣,必会有文武之政的盛世。这里讲的是为政要从自身做起,但并不是简单的独善其身,而是要在社会和人群的维度中自我提高,在孝敬父母、结交良友的过程中提高自身的修养,而这一切又最终返回到“知天”上。修身事一切的源头,也是最后的终点。

其次,通过达道达德的社会公共价值展现。

“天下之达道五,所以行之者三,曰:君臣也,父子也,夫妇也,昆弟也,朋友之交也。五者天下之达道也。知、仁、勇三者,天下之达德也,所以行之者一也。或生而知之,或学而知之,或困而知之,及其知之,一也。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强而行之,及其成功,一也”[14]。天下古今人所共有的道理有五件,即“五达道”,而实现这五条道理的德行有三种。五达道是指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关系。在君臣则主于义,在父子则主于亲,在夫妇则主于别,在兄弟则主于序,在朋友则主于信。这五件是人之大伦,从古至今,是天下人所共有的伦常关系。就如人所通行的大路一般,所以说是天下之达道。智、仁、勇是实现五达道的德行,是天下最重要的美德。知则明睿,所以知此道者。仁则无私,所以体此道者。勇则果确,搜易强此道者。这三件事天命之性,天下人所同得的,无少欠缺,所以说是天

下之大德也。达道必通过大德而后行,对于如何实行,《中庸》概括为一个字,就是“诚”,这是《中庸》一书的关键词。诚就是真实无伪,这样知为实知,仁为实仁,勇为实勇,达道自无不行。

“或生而知之,或学而知之,或困而知之,及其知之,一也。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强而行之,及其成功,一也”[15]。这里是说造道的等级。人性虽同,而气禀有异,就知此理而言,有的生来天性聪明,不待学习自然就知之;有的通过讲习讨论,从事于学问然后知之;有的学而未能,困苦其心,发奋强求然后知之。这三等人,闻道虽有先后,然而到那豁然贯通义理明白的去处,都是一样的。所以说及其知之,一也。就行此理而言,有的天生德性纯粹,不待着力,黯然能行;有的真知笃好,只见得这理好,往往贪利而行;有的力未能到,必待别人勉强督促,而后能行。这三等人,行道虽有难易,然只要达到目的,也都一样。所以说,及其成功一也。

“子曰:‘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知斯三者,则知所以修身;知所以修身,则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人,则知所以治天下国家矣。’”[16]孔子又说,人之气质虽有不同,然未尝无变化之术。智以明道,如果笃志好学,凡古今事物之理,时时去讲习讨论,不安于不知,那么闻见日广,聪明日开,也就接近于聪明、明智了。仁以体道,如果勤励自强,事事去省察克治,则将见本心收敛,天理复还,也就接近于仁了;勇以任道,如果能知己之不如人,而常存愧耻之心,不肯自暴自弃,也就不再懦弱,接近于勇敢。了解了好学、力行、知耻这三点,就知道应该如何修养自身。以己观人,虽有物我之间,然而在我的道理,即是在人的道理,所以知道了应如何修养自身就明白了如何去治理民众,去从事政治。以一人观万人,虽有众寡之殊,然一个人的道理,即是千万人的道理。所以知道了日常生活中的政治,就明白了如何去治理天下国家的要务。总之,治理天下国家,以修身为本。儒家思想强调从自身开始,从小处入手,然后去治理大国,这当然需要出于公心——“天下为公”的公心。有了公心有了公德有了好的口碑,又有了好的行政举措和人伦秩序,就可以按照正确的步骤治理天下。

从以上可以看出,《中庸》从“仁、义”之为政根本,到五达道——五对基本人伦关系、三达德——衡量知识分子德行的三条标准,都有深厚的社会基础和人伦道理,使中国的政治充满浓浓的伦理色彩和人文关怀。这些理论深深影响了人们对人伦关系的认识和处世原则,彰显了中国传统文化所独有的特色。

五、推崇明哲保身

中国文化中“退而保其身”的人生处世观,影响了一代代中国知识分子。这一思想观念有深深的历史渊源,在《中庸》中有明确的阐述。

“是故居上不骄,为下不倍。国有道,其言足以兴;国无道,其默足以容。《诗》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其此之谓与!”[17]君子既然集圣人之道于一身,自然无处不恰当。身居高位不骄奢淫逸,身居地位不背弃背叛。“国有道,其言足以兴;国无道,其默足以容”,这句话非常重要。儒家倡导的不是愚忠,不是说国有道时忠,国无道时也忠,明君也忠,昏君也忠,完全没有个人自己的判断力。相反,儒家强调在国家政治清明时,君子应去发表言论,表达自己的施政纲领,使国家振兴发达。当国家政治昏暗时,应见机而作,不作危激的议论,这样才足以远避灾祸而容其身。也就是说,知识分子作为文化载体、文化传承者和思想者而存在,当政治清明时,他们的言论足以兴邦,使国家兴盛富强。但是当政治黑暗时,他们全身远祸以保持自己的独立的人格和自由的精神,启迪感召后人。所以《诗经》上说:“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其此之谓与。”引《诗经·大雅》说,周之贤臣仲山甫,既能明于理,又能察于事,故能保全其身无有灾害,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其实,这种非愚忠的中庸思想在孔子已那里表现非常明显。孔子以“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18]作为自己的处世原则。以“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19]作为自己接人待物的原则。以“求也退故进之;由也兼人故退之”[20]作为孔子教育的辩证法。“过犹不及”的中庸之道,彰显了儒家思想体系中重要的辩证法和走向仁爱、大同的普遍和谐观。可以说,儒家“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的中庸之道后来与道家的养生思想、佛家的遁世思想一起,共同促成中国文化中“全身保性”观的形成。

《中庸》的中心思想是儒学中的中庸之道,其主旨在于修养人性。它史论结合纵横交错,通过开掘个体身心修为之维,将外在事物和天地大道相合相生,显示了中国哲学的思辨性和践行性。朱熹于开篇就说:“此篇乃孔门传授心法,子思恐其久而差也,故笔之于书,以授孟子。其书始言一理,中散为万事,末复合为一理。放之则弥六合,卷之则退藏于密。其味无穷,皆实学也。善读者,玩索而有得焉,则终身用之,有不能尽者矣。”[26]中庸之道主要是教育人们自觉地进行自我修养、自我监督、自我教育、自我完善,把自己培养成为具有理想人格,达到至善、至仁、至诚、至道、合外内之道的理想人物,共创“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的“太平和合”境界。它崇尚天人合一、主张安分守己、提倡积极入世、倡导政治伦理、推崇明哲保身及重视后天教育等方面极大地影响了中国文化,影响了一般世人修身、做事的原则。时至今天,我们仍然应该认真研究它,寻求其对当代社会积极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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