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江湖我作主散文
十岁前我曾因为偷看西游记被我妈狠打过几次,她打我的理由听上去很可笑:看了西游记,到老不成器!我一直记得她用手指头指在我脑门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上中学时,老师一念到我的语文分数,班上同学们的脖子伸长了不约而同地“哦哇”一声。此后,我妈不再管我偷窥林妹妹与宝哥哥的事儿。
一鸣惊人地从乡村走出来,波澜不惊地在城市里呆了许多年,似乎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生活。即使偶尔有些高音区的小插曲,但那也绝对够不成生活的主流,聒噪些日子也就过去了。一个普通的姑娘,放在哪里都不起眼,唯一的优点近一米七的身高倒成了找对象时的严重障碍,若不是一傻冒儿趁着酒后大胆,向我说了些不太傻冒的话,我险些成了剩女。
在百无聊赖的2007年的某天,我在QQ空间里写下了第一篇日志。文字像一匹难驾驭的小马,任我扬鞭,它要么不走,要么不走正道。我承认我有些沮丧,但追求表达的快意又让我抓紧了僵绳。后来,我的小马车能慢慢行驶在林荫小道了。我曾深深地迷恋那些在我日志后面送花点赞说贴心话的人们,是他们让我感知到生活中被延长的美好。
当我那些小虚荣被膨胀到有限大的时候,我又发现了一些新大陆,遍地的站在向我招手。在更广阔的海洋中,我像一只不知疲倦的鱼儿,自由地呼吸,自由地成长。偶尔接到几张文字被纸媒采用后的稿费,竟高兴得像只刚吃完青草的兔子。起初,只能是能换点米米钱,后来,竟能换条花裙子了。于是乎,道貌岸然地混进了“作家”的队伍。
穿上马甲你就不认识我了
自从写作这种事与我发生些正当关系以后,我总是嫌弃我的真名俗气,就想学着取个文雅的笔名。甚至在某次,还兴致激昂地想讨伐下我的父母,我说你们俩人真是奇怪了,都是农村里的初中生,好歹也算是秀才,却偏偏取个这种难听的名字,什么彩啊琼啊,梅啊菊啊,有没有点文化嘛。我爸笑嘻嘻地说,你还嫌弃,早知如此,我们该把你取名“小彩花”。全家哄堂大笑,上帝呀,好险!哼,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名字就让我自己折腾吧。我妈说,你再折腾死,也是老魏家的姑娘。
汉字里最喜欢“韵”字,觉得一个女人身上应该散发着淡淡香香的韵味,长长久久地让人留恋,多一分也不能,少一分也不许。那么就叫“浅韵”吧,浅浅的,淡淡的,从从容容的样子,没有岁月流逝的悲欢,亦无遥遥无期的念想,只做一个优雅精致的自己。从QQ里一搜索,叫这个名字的人绝无仅有。这种独一无二的感觉,让我找到一种舍我其谁的归宿感。
正当我得意于自己把这两个貌似毫无关系的字摆放在一起所产生的美感时,忽然发现网络上出现了许许多多的'“浅韵”。她们仿佛是在一夜之间长出的春笋,让我有些措手不及。甚至产生了轻微的挫败之感,可我又是多么多么喜欢这个名字呀。左思右思,还是让自己穿上件外衣更合适些吧,在前面加上个姓氏就更有家的感觉了。
加上我本来的姓:魏,结果写出来头重脚轻,顿失美感,在加了许多姓氏以后,终是觉得“叶浅韵”这三个字最美妙。于是,这几个字就成了我真实姓名以外的另一个名字,我把它署在我的文章之后。渐渐地被越来越多的人认知以后,倒是我的真名常常被人忽略了。偶尔也闹出一些小笑话来,让我忍俊不禁。
某次,在外省的叶氏一族要修家谱,竟然邀请我写一篇诸如我是叶氏儿女我骄傲此类的文字。这让我深感汗颜,有种偷了别人东西的感觉。赶紧擦汗解释一番,并连连说对不起。更有甚者,邻县一叶姓老人,因常常在报刊上看到我的文章,与熟识的人交谈时说与我同宗,并要翻阅族谱来对照我的父辈,待他找不到我的姓名时,又开始抱怨指责族中之陋习,为何不让女儿家入族谱。
而我真正的同宗魏氏一族中,又有人埋怨我为何要跟了别人的姓。尤其是我那个叫爷爷的老前辈,每次从远方回来,总喜欢叫我陪他喝上几盅。酒到半醉时,他老人家总要连玩笑带恼怒地责问我,为何不跟他姓了?弄得我横竖也解释不清楚,里里外外都不是自家人。
请别非礼我
如今,走出去被人介绍时,总会莫名地被人冠以“美女作家”这几个字。请别以为我会在心中窃喜,若是遇上有些情趣的人再这么称谓我时,我一定会幽怨地说“请别非礼我!”在我心里,与其被别人这么叫着,还不如被人非礼来得实诚。
曾经,这是个美丽的光环,被那些真正的美女作家们合适地戴着,如好看的鲜花插在好看的花瓶里,怎么看都是一种享受。如今,美女这词被人用滥了,好像只要是雌性的动物都可以作这般称谓,而不看其真的美丑,成了衡量性别为非男的工具。就连真正的美女都不愿意往这上面靠了,更何况我这种需要靠化妆和服饰,以及摄影师的巧妙视角来撑场面的赝品,这实在不是什么体面的事儿。所以,请饶了我吧,我承认我是雌的。
至于作家这词,这是多么神圣而高大的称谓呀。若是没有什么可以值得被人称道,经得起时光检阅的作品存在的人,面对这种称谓,心中的羞愧便会无限放大。经典作品,一定是一个深刻的灵魂与所生存的这个世界的精彩对话。每一个时代都会产生这样的大师,他们无愧于这个时代,无愧于这个称谓。而我,文字只是我情感宣泄的一个出口,是我获得幸福生活的一只砝码,我常常把它比作蛋糕上的樱桃。这些对我来说已是莫大的恩赐了,我不能因为我的粗浅而辱没了它。
拥有简简单单的幸福,浅浅淡淡地过好每一天,比起那些饱受战乱之苦,生活挣扎在贫病之间的人们,已经活得很奢侈了。我不需要再外加些什么光环,所以,请别叫我美女作家,请别非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