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春天随笔散文
1.看见泥耳朵菜了
看见泥耳朵菜了,
毛毛的,真的如支愣起来的小耳朵。在听什么呢?鸟叫?水流?还是遥远处的鞭炮声?
河边的沙地,越来越松软,一脚踏上去,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麦田里,有挑地菜的人了,低头寻觅的样子,特别熟悉。很多年前,我这样提着篮子走过。我记得那些暗绿的叶子,记得那在风中飘散开来的土香气。
今天的阳光太亮了,河里的波浪,碎玻璃一样直晃我的眼睛。热气一阵一阵往衣服里钻,催着我脱下衣服。
在初春,我特别喜欢脱衣服的感觉,如此洒脱,如此轻松,似乎是虫子,在欢喜地蜕着自己坚硬的壳。
河堤上有一棵楝树,不大,但有两根结实的横枝,长长的伸出去。我心里那一只顽劣的小猴子,醒了过来。在东边一根枝桠上,吊了一下;然后,又在南边的枝桠上,来了一个翻身。舒服!看来身体依然矫健,一点也不笨重。
其实,顽皮的不只是我,还有乱飞的鸟,还有在河滩奔跑的小牛……
感觉到柳树的枝条也开始鼓胀了,冒出一个一个米粒般的嫩芽。这样的阳光,如果再晒几天,它们一定会爆炸的!
2.到底是哪一只鸟在叫
我仰着头,在大柳树下足足站了二十分钟。
树枝上站着很多鸟,有我认识的,也有我不认识的。
我想知道在众鸟的喧闹中,刚才那一阵婉转圆润的叫声,到底是从那一只鸟的喉咙里发出来的。
一直惊慌着飞来飞去的那两只,是麻雀。
这种鸟天生不善歌唱,叫出来的声音,简单,急促,惊惶,让人怀疑它总是在试图逃脱被追逐的命运。可以肯定,那歌唱般的声音,肯定和它无关。
站在枝桠上,不断朝天空翘尾巴的,是松鸦。它的声音,干燥,粗涩,破裂,如同晒得很干的柴一样,完全没有一点水分。明显不算叫得好听的鸟。
另外的两只,我经常看见,但我都叫不出它们的名字。其中黄褐色的那只,模样特别精致,头上有黄白相间的头冠,如同一个王子。印象中,这种鸟,不一定喜欢说话,似乎总是默默地飞来飞去。
莫非那一阵好听的鸣啭声,是羽毛灰蓝的那只鸟发出来的吗?
此刻,它沉默着,站在树上,一动不动地,用它黑亮的眼睛看着我。我的存在,让它感到突兀了吗?还是它在怀疑我站在树下的动机?
我放轻了呼吸,坚持着,尽量地不让自己的身体晃动,尽量地让自己的表情和形体表现出善意。我想,让我的存在变得虚无,变得仿佛像是一棵树。
其他的鸟,依旧在飞,依旧在叫......
但唯有这只鸟,这只灰蓝色的鸟,依旧一动不动地用它的沉默对峙着我的沉默。
它窥破了我的'心事吗?
它不喜欢我在场吗?
它是不是在和我较劲:这么长的时间不走,不就是想听我的声音吗.哼,我跟你耗着,就是不给你叫。我要叫,就叫着风听,叫给树林听,叫给其他的鸟听。
我走了,带着不甘心的心情……
我刚刚走出树林,那好听的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那声音,一定经过酝酿,就像透明的珠子,在喉咙里上下滚动过,直到滚得更圆更亮更透明了,才从嘴巴里一粒接一粒的飞出来。那声音,在阳光下,撞击着,挥洒着,散落着。
每一声,都进入我的耳朵里,我的心里。
我笑了。
鸟啊鸟,你到底是怎样的一只鸟啊!
3.我总是拍不好落日
不是因为夕阳落得太快,而是因为我在这时想得太多。
我也想,学着河水,放弃一切的波浪和颤抖,让自己静下来,再静下来,静成一面平放的玻璃,放松地映照着暗红的夕光。
可是,无论怎么努力,我总是不能让照相机的镜头保持安稳和平静。
夕阳挨着对岸的树稍了。夕阳挨上长长的水草了。夕阳擦着河水了......
它这么柔软,这么湿润,甚至是水灵灵的,让人担心会在滑落的过程中,被尖锐的草木划破。这是太阳吗?是天空中那个不灭不伤的燃烧物吗?是那么个长满尖锐光芒的高高在上的英雄吗?
如果是,它现在怎么了?我怎么了?
这么多的疼惜,这么多了复杂的伤感,这么多软到心尖上的情绪,怎么在这样的时刻突然一阵阵地从我的内心涌到我拿着相机的手上?
4.山鸡的每一次飞起都让我感到突然
山鸡的每一次飞起,都让我感到突然。
它藏身的地方,要么是一片密集的茅草,要么是一丛枯败的灌木,或者是某一个其他动物不愿意栖身的荒芜的出处。
我相信在脚步惊动它之前,它一直是静静地蹲伏在那个地方的。土黄的身体,毫不显眼,和周围的植物打成一片。如果不是我突然的到来,它就准备这样静静地躲下去。
可是,我这个游荡的人,偏偏闯进了这片荒芜而又安静的世界。它惊慌失措地飞了起来,翅膀挥舞着,发出声音。这声音,扑愣愣地,很有力,也很坚硬,像是金属在急急的振动。
等我带着一脸惊愕的神情,想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时,它已拖着长长的尾巴,飞出了好长的一段距离。其实,它飞翔的姿势并不美,甚至有点难看,有点慌慌张张的失态。但在飞的时候,它抖开了几片平时难得一见的金色羽毛,让山林突然闪烁出耀眼的光芒。
几乎每一次,遇见山鸡,我都要吓一跳。或者,每一次,山鸡遇见我,它都会感到出乎意外。但这意外,山鸡不喜欢,我喜欢。有点惊吓,有点兴奋,也有点虚惊一场后的欢喜。
只是,我总免不了要想:就那么一片灌木,那么一丛茅草,这只山鸡,成天呆在里面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