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已作风前舞,又送黄昏雨。
[译文] 落花在风中飞舞,又送走黄昏时的风雨。
[出自] 北宋 叶梦得 《虞美人·落花已作风前舞》
落花已作风前舞,又送黄昏雨。晓来庭院半残红。唯有游丝,千丈袅晴空。
殷勤花下同携手,更尽杯中酒。美人不用敛蛾眉。我亦多情,无奈酒阑时。
注释:
干誉、才卿:皆叶梦得友人,生平事迹不详。
来禽:林檎别名,南方称花红,北方称沙果。
罥:juàn,缠绕。
蛾眉:螺子黛,乃女子涂眉之颜料,其色青黑,或以代眉毛。眉细如蛾须,乃谓蛾眉。更有以眉代指美人者。
酒阑:酒已喝干。阑:残,尽,晚。
译文1:
落花在风中飞舞,又送走黄昏时的风雨。清晨以来,庭院里处处是被风吹落的花,只有飘飘荡荡的游丝,在天空中飞来荡去。
我们以前曾在花前携手同游,满怀情意举杯痛饮。佳人不要因这时刻的惜别而伤心愁苦。我情意深厚,只是酒尽时分,我也对人生无常感到无可奈何。
译文2:
落花已在风前飞舞,再一次送走黄昏时的风雨。清晨起来,庭院里半是残落的红花,只有悠悠荡荡的游丝,在晴空中荡来荡去。
我们曾在花前携手同游,尽情地饮干杯中的酒。劝美人不要因伤春惜别而敛眉愁苦。在这酒尽友人将散之时,我也无可奈何,满怀愁绪。
【译文三】
落花已经在风中飞舞,又送走黄昏时下的小雨。早晨起来半个院子都是落红,只有蛛网游丝,千缕万缕缭绕在晴空。
在花下殷勤和友人携手,劝他们痛饮杯中美酒。美人啊不要紧皱双眉,我也和你一样多情,无奈又到酒筵要散之时。
【赏析】
本篇为暮春伤怀之词,表现了惜花伤春、流连光景的情思。
词的上片写景,而景中有情。“落花已作风前舞,又送黄昏雨”二句,颇有新意,词人不说风雨无情,摧残落花,而以落花为主语,言落花在风中飞舞,又送走黄昏时下的小雨。“晓来庭院半残红”,早晨起来半个院子都是落花,这样的情景很容易触发愁情,但词人又添一句“惟有游丝,千丈罥晴空”,只有蛛网游丝,千缕万缕缭绕在晴空,使词境随物象扬起,有了明朗舒展的感觉,音调随之高亢起来。
下片抒发了词人的相思之情,可谓情真意切。“殷勤花下同携手,更尽杯中酒”二句,直接点出词意,描写了词人雨后在花下殷勤和友人携手痛饮的情景。前句虽简练,却极富形象性,使人仿佛亲眼看到词人这位主人殷勤地拉着幹誉、才卿入座的场面;后句颇有王维的《送元二使安西》:“劝君更尽一杯酒”的意境,既写出词人殷勤劝饮的好客之情,又显出豪放的词情,可谓一举两得。“美人不用敛蛾眉”, 词人劝慰美人不要紧皱双眉。此处的“美人”是指陪酒的侍女或者歌妓。古时达官贵人、风雅之士饮酒时,多有侍女或歌妓陪酒。词人设身处地,巧语宽慰“美人”,实则和其一样有悲欢之感。下一句“我亦多情”点出此意,意为我也和你一样多情,同时承接上句,点出美人蹙眉的原因,是因为多情。“无奈酒阑时”表明此时的情景,这也是“我”与“美人”多情的原因,因为无奈又到酒筵要散之时。酒宴散场,意味着人散,人散必会触动留恋、惜别的情怀,所以美人敛起蛾眉,词人因而也受到感染。
全词意境清朗高旷,笔调简淡而有雄浑气韵。不作婉娈、绮艳之语,情悲而不抑郁。
赏析二:
这首小词以健笔写柔情,以豪放衬婉约,颇得东坡婉约词之妙。
上片写景,景中宴情。昨夜一场风雨,落花无数。晓来天气放晴,庭院中半是残花。内容极为简单,写来却有层次,且有气势。从时间来看,重点清晨,也即“晓来”之际;昨夜景象是从回忆中反映出来的。意境颇类李清照《武陵春》“风住尘香花已尽”,但李词较凝炼,叶词较舒展。一般写落花,都很哀婉低沉,如欧阳修《蝶恋花》“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秦观《千秋岁》“春去也,飞红万点愁如海”,均极凄婉之致。可是这里却用另一种手法,不说风雨无情,摧残落花,而以落花为主语,说它风前飞舞,把“黄昏雨”给送走了。创意甚新,格调亦雅。晓来残红满院,本易怅触愁情,然词人添上一句“唯有游丝千丈晴空”,情绪遂随物象扬起,给人以高骞明朗之感,音调也就高亢起来。
下片抒情,情真意切。前二句正面点题,写词人雨后同干誉、才卿两位友人来禽花下饮酒。来禽,即林檎,南方叫花红,北方名沙果。此时词人盖已致仕居湖州卞山下,故能过此闲适生活。“殷勤花下同携手”,写主人情意之厚,友朋感情之深,语言简练通俗而富于形象性,令人仿佛看到这位贤主人殷勤地拉着干誉、才卿入座。“花下”当指林檎树下。还“更尽杯中酒”,一方面见出主人殷勤劝饮,犹如王维《送元二使安西》中所说的“劝君更净杯酒”;一方面也显出词情的豪放,如欧阳修《朝中措》中所写的“挥毫万字,一饮千钟”。
结尾二句写得最为婉转深刻,曲折有味。所以明人沈际飞评曰:“下场头话,偏自生情生姿,颠播妙耳。”(《草堂诗余正集》卷二)古代达官、名士饮酒,通常有侍女或歌妓侑觞。此云“美人不用敛蛾眉,我亦多情无奈酒阑时”,“美人”即指侍女或歌妓而言,意为美人愁眉不展,即引起词人不欢。其中“酒阑时”乃此二句之规定情境。酒阑意味着人散,人散必将引起留恋、惜别的情怀,因而美人为此而敛起蛾眉,词人也因之受到感染,故而设身处地,巧语宽慰,几有同其悲欢慨。
明人毛晋称其词“不作柔语殢人,真词家逸品”(《石林词跋》),确为有识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