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平凹长篇小说中文化意蕴
贾平凹是新时期以来中国文坛的代表人物,他的长篇小说成就在其文学创作中尤为突出。
贾平凹的长篇小说创作数量是很可观的,通过对这些文本的细读,可以发现贾平凹具有丰富的文化素材。在他的作品中,我们随处可以看到一些奇特的意象和象征,使得贾平凹的创作在很大程度超越了文本层面进入到文化意蕴的层面。好的作品不应该是单纯的文本表现,还更应该存在着人文关怀。贾平凹的作品更多的是对传统与现代,民族与世界的思考,研究贾平凹的小说中所包含的文化意蕴就显得尤为重要。贾平凹长篇小说中的文化意蕴,总体而言可以分为两个方面。
一、传统文化的耳濡目染
在贾平凹作品中,传统文学和文化的影响随处可见,作者通过对传统文化的不断借鉴,融合自己的见解在小说中呈现,使小说具有了深层的文化意蕴。其受传统文化的影响包括以下两方面:
(一)受志怪志人小说的影响。
贾平凹在作品中多次记载了有关志怪志人的故事。在作品中,我们看到了农村中依旧还存留的神秘的`巫术和神话传说,还在深远地影响着生活在片土地上的人民。在《浮躁》中,老百姓对阴阳风水的讲究,韩文举卜卦观天象的应验,梦中土地神与和尚的谈玄讲空,阴阳师线装书的神秘之语等神秘现象,《废都》中庄之碟的老岳母,《土门》中的云林爷,《秦腔》中的中星爹都是神神秘秘,能通天地阴阳之人,无不带有神秘气息。中国古代小说有一类志怪小说,指汉魏六朝时期以来带有神怪色彩的小说,它们多数来源于巫和方士的奇谈怪论,从《世说新语》到《聊斋志异》都是志怪小说的代表。贾平凹作品中的这些神秘现象是对志怪小说的一种延续。通过对这些奇异事件的描写,使得贾平凹的作品在趣味性和神秘性上有了更多的发挥空间。
(二)受到中国古典主义作品影响
在创作《秦腔》时,作家创作风格渐趋成熟,创作技巧也得心应手。对古典主义作品如《红楼梦》等的借鉴开始突显。作者自己也承认了这点,作者说当他在接触了《红楼梦》以后发现写的竟像是他家的故事。《秦腔》对《红楼梦》借鉴,从精神意蕴上来看,都是传统大家庭在社会变革中的消亡和对传统文化失落中的困境做叙述。前者是对夏家在清风街地位的瓦解和秦腔文化的失落进行了思考,后者是对宁国府与荣国府的衰败和封建文化做批判。从叙事手法来看,两者在神秘叙事,象征叙事和细节叙事都有相同之处。在神秘叙事上,前者中引生的与万物感应幻化与后者中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相似。在象征叙事上,前者中用秦腔的衰落象征着传统文化在市场经济大众文化的冲击下不断消解,后者中红楼一梦象征的一切封建制度的繁华都在醒来之后将不可避免地走向灭亡,两者从文本命名上都具有很强的想象征性。在细节叙事上,两者在描写日常生活时更具有一致性。
二、外来文化的潜移默化
新时期以来,西方文学理论和文本的大量引进,马尔克斯《百年孤独》的成功使中国当代知识分子对拉美魔幻现实主义产生了极强的认同。贾平凹也不另外,贾平凹对拉美魔幻现实主义有独特的见解:魔幻现实主义是立足于拉美现实的基础上的,无论在形式上还是内容上都是属于本民族的,把本民族的许多东西都包容了进去,尽管有些东西在许多人看来是荒诞的、迷信的、不真实的,是不适宜写进小说的,却正好可以表现本民族的生活、思想、观念、情感。贾平凹对拉美文化的借鉴是与自身的文化相结合潜移默化发生的,可以从以下两个方面论述:
(一)对其民族性方面的吸收
民族性是一个民族的根本属性,在作家与生俱来的民族身份标志,对作家文学创作着深远的影响。贾平凹借鉴了拉美魔幻现实主义的民族性创作。贾平凹从中国传统的儒释道三家来对民族性进行阐释,在《秦腔》中,夏天智以一个传统儒文化的形象出现,在他身上,体现出的是儒文化在社会经济发展中的坚持。在《土门》中,成义在西藏盗取文物时在一尊石佛前被感化,体现的是佛教文化对人内心的一种安抚,并得到灵魂的升华。《美穴地》中柳子言善于看风水帮姚家看坟地,姚家老爷子死后埋葬于此,姚家后来果然人丁兴旺、家业发达,先人墓地风水直接关系后人命运,且屡次应验,读来让人感觉神秘莫测,体现了本土宗教(道或巫)在商州文化中的重要地位。
(二)对其现代性方面的吸收。
贾平凹对拉美魔幻现实主义的吸收还体现在对现代性的思考。《废都》表现的是现代化中的都市知识分子的堕落;《白夜》则描写了都市生活中各式各样的任务和关系网和传统道德的丧失;到了《土门》,则描写了成义为首的仁厚村在现代化和城市化的过程中对传统文化的坚守,并对城市化提出了深层的思考;在《高兴》中,贾平凹将视角触及到了城市拾荒者这一群体,他们大都是农民,为了摆脱贫困而不得不来到城市打工,却发现自己永远只能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毫无优势的在城市谋求生存。该作品直指城市化中农民的生存现状,对现代性就行不断地反思,使作品思想内涵更加深刻。通过对西方拉美魔幻主义的现代性的吸收,使得贾平凹的作品具有了更多的文化内涵、意蕴和人文关怀,表现了他深厚的文化修养。
结语
贾平凹在近三十的创作过程中,其文本中的文化意蕴不断地变化发展,他把自身所具有的传统文化和西方文化相结合,以他特有的创作方式和不断突破自我的精神来完成中国乡土社会关于现代性转型问题的质疑与忧虑。他在突破文学创作的同时也在不断的突破自己,不断地对民族、社会、时代进行着思考,从而使他的文本不断具有了丰富完整的文化意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