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隐诗中的休闲旨趣(2)

时间:2013-06-08 05:28:19
染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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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商隐诗中的休闲旨趣

  也有学者认为,此诗所表达的感情,不应拘泥于男女之爱,而应引申为对人世间一切美好事物的留恋和惋惜。古代文人士大夫为摆脱世俗羁绊,闲暇之时或隐居山林,或身在田园,过着陶渊明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式的生活,劳作之余手捧《南华》,与庄蝶翩然共舞,尽情陶醉于大自然中。在诗人笔下,庄周梦蝶不单意味着忧伤哀思,还透露出生活的恬淡与惬意。蝴蝶梦抒写着诗人闲适恬淡的思想感情,表达了对自由生活的热爱。诗人仕途艰辛,闲暇之余来到修竹茂林之间,恍惚望见烟雾迷蒙中的琴弦和杜鹃,情感随之升华,一切机心欲望皆消。缥缈的思绪之中,不知不觉已是月朗星稀,此时此刻,自己俨然如庄周梦中之蝶那样逍遥自由。作者通过庄周梦蝶的故事,看似为离情所扰,实则意在阐述物我两忘、不被世事牵累、追求超然洒脱的思想境界。

  三、旖旎之闲――隔座送钩春酒暖

  诚如清代刘熙载所说:“李樊南诗深情绵邈。”如《无题》诗云:“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此?被认为是追忆所遇见的艳情场景,贵族宴会中绮丽的氛围跃然纸上。诗人的感受细腻而真切,心理活动描写得入木三分,将一段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情感描绘得扑朔迷离而又不落俗套。“彩凤”“灵犀”暗喻爱情,男女相互吸引而具有默契,心意相通。此后诗人笔锋一转,把目光注视到了整个宴会的场景,所谓“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以闲闲之意,笑看隔座行藏钩之戏,射覆分曹之忙,极言宴会的热闹欢快气氛,为相恋的欢悦涂上了更加旖旎的色彩,给人以无限的遐想和憧憬。画楼为辅,桂堂是主,引画楼西为桂堂东穿针引线,“隐然有一人影在内”。值得注意的是,诗人身处之地不在桂堂之内,而是星辰高挂的静谧幽深的夜空下。

  颈联写到了“藏钩”和“覆射”两种游戏,这是唐人聚会宴饮之时的休闲娱乐之戏。“藏钩”是由“钩弋夫人”的故事演变为在酒席上藏钩行酒令供人消遣猜玩的`娱乐活动。据称,汉武帝宠妃钩弋夫人的手入宫前总是紧握,见到汉武帝后才伸开,里面握的是个钩子。于是,民间流传起了藏钩之戏,多人参与,猜出钩子藏在谁的手里。游戏时,一组人暗暗将一小物(如玉钩、银钩)攥在其中一人手中,众人猜中者为胜。“覆射”也是唐代酒席上的一种类似于占卜术之类的猜物游戏。人们在瓯、盂等器具下覆盖某一物件,众人猜测,所藏之物大都是一些生活用品,如手巾、扇子、笔墨、盒罐等。

  两个游戏都是趣味盎然,带有一定的博弈成分。这与前两联诗联系起来,前面还是星辰高挂,泠然清风的空旷夜幕,这里却欢声笑语,酒暖灯红。“暖”字和“红”字,一个形容春酒,一个形容蜡灯,充溢着恣荡欢笑,一派喜悦景象。前后对比,艺术色彩更加浓郁。林庚在《唐诗综述》中说:“红是暖色,它是流动的,热闹的,所以近于复杂”,颜色的暗示性在文艺上最富感染力。诗人那一抹淡淡的闲情和思绪,是深藏在热闹里的寂寞,红是和谐外表下的激流涌动。藏钩和射覆两种酒令游戏,文人墨客喜欢,贵族妇女通常也十分青睐。诗中所描绘的情景也许暗示了诗人正是贵妇人的座上嘉宾,此诗大概就是在这种旖旎的情境之下生出的感叹。

  四、沉迷之闲――寻芳不觉醉流霞

  有人说,李商隐诗歌意象中喜用纤物,系情于纤物,这突出地表现在他诗歌的实体性意象中。比如《花下醉》诗云:“寻芳不觉醉流霞,倚树沉眠日已斜。客散酒醒深夜后,更持红烛赏残花。”诗人与文人雅士聚会宴饮,独自寻花而倚树沉醉,酒醒复又秉烛赏花,格调轻快,画面感极强,令人领略到诗人闲云野鹤的超然之态。会昌二年冬(842)至会昌五年冬这三年期间,诗人去官闲居永乐,生活十分悠然闲适,整日花鸟鱼虫,游山玩水,把酒寄怀,创作了大量咏诵花木景观的休闲诗歌。此诗描写了春日宴饮之余,不觉间已酒醉沉迷,于是一路追寻春花的踪影,便在夕阳西下之时,倚靠着花树沉沉睡去。

  诗人因为爱花,所以抱着热切的期盼,痴痴地去“寻芳”,既而深深为花之明艳所吸引,陶醉其中,不能自已,竟不知不觉地“醉”了。因迷花醉酒而不觉倚树,花树灿若流霞,斜倚树阴而不觉沉眠。一个“醉”字,流露出诗人对花的沉迷,醉眠于花树之下,整个身心都为花的馥郁所包围,那梦境似乎也沾染了花的香气。《论衡?道虚》上说,项曼卿好道学仙,“欲饮食,仙人辄饮我以流霞。每饮一杯,数日不饥。”“流霞”是一种仙酒,暗喻了花的绚烂、美艳,衬托出花的芳香和形态,加强了“醉”字的意象感。客已散,酒已醒,夜已深。在这种氛围中,一般人是不会想到赏花的;即使想到,也会因更深露重、花事阑珊而感倦怠。但是,诗人寻花的激情丝毫未减,想到日间盛开的花朵,到天明之时也许就将飘落凋零、残红遍地,想要趁着夜色朦胧,秉着红烛独自欣赏残花,抓住最后的时机领略行将消逝的美,于是,便有了“更持红烛赏残花”这一幕,对花之痴迷已显露无遗,醉里秉烛观花,怜惜眷恋之情油然而生。

  苏轼《海棠》中的“只恐夜深花睡去,敞烧高烛照红妆”即由此句衍生而来。整首诗围绕着“沉醉寻花”而进行,特别是最后一句更突显出对花的痴迷,不仅爱盛开之花,甚至也能从凋落之花中看到美,沉迷之中流露出闲适放旷之姿。屈复的《玉溪生诗意》评论道:“人赏我醉,客去独赏,得无座中有拘忌者乎!”“醉流霞”一语双关,既醉于酒,亦醉于艳若流霞之花。而“持红烛赏残花”,更将爱花、惜花之心理推至高潮。情致之曲折,风格之浑成,唯李商隐所独有。

  总之,李商隐作诗,不但精于构思,言辞唯美,而且往往流露出一种闲适之意。他有时从事农耕,声称自己“渴然有农夫望岁之志”,模仿陶渊明的风格写作田园诗歌。尤其是闲居永乐这段时间的诗作,更加闲雅清新,令人回味悠长,使人在婉转迷离中体会他所表达的休闲旨趣。

李商隐诗中的休闲旨趣(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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