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
学生习作 同 桌江苏西亭高级中学高三(6) 葛镜津
那是中考前,期中考试以后,班主任再一次大规模地调动了位置。
我很纳闷,我的新同桌是他。
在众人眼里,他总会做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班主任常说他“手脚不稳,放纵,没规矩”。他喜欢打球,但动作显得拙笨,然而做起题目来脑子无比好使。总之,我觉得我们来自两个不同的世界,然而上帝将我们的生命线交在了一起。
他的位置没动,只是同桌变成了我。
“叫我AD,公元的意思。”
“哦。”我从嘴角抽出一丝笑意来迎合,心里却想:呆子!
当时的感觉就像我是他的客人……
日子久了,感觉AD非同寻常。
他开始同意让我看他杂乱的抽屉里的书。于是在那里,我看了韩寒、郭敬明的散文小说,看了《萌芽》,懂了“新概念”,拜读了余秋雨的文章,知道了海子,还有尼采……他也同我分享了他的CD,我便接触了班得瑞的音乐,听了朴树的歌……我开始数指计算能够与AD共处的日子。
终于,我开始同他一起——在别人手下的卷子被翻得哗哗作响的时候——写一些糜烂的文字……
一日中午,AD跌跌撞撞地坐到座位上。我正在与手下的数学题对峙。他从抽屉里翻出把圆规,我为他发出的声响皱眉,侧过头去。他从袋中掏出一块红色的东西,是个十字架,咋一看来,做工似乎不好,大概不值钱,我没有问。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咔嚓咔嚓”地在那上面刻划着……
我开始用铅笔在那卷子上画猪头,擦了,再画,再擦,不知不觉我睡着了……
AD将我摇醒,一脸的兴奋,给我看那块木十字架。一面刻着Love in before,另一面刻着Love in future。我不懂是否有何语法错误,只是大抵清楚是什么意思。
“送人?”我有气无力地问。
“对。”
“谁?”
“爱我和我爱的
人!”他神秘一笑。“呵呵,呆子!”他的样子真的是可爱。然后我在睡意造成的朦胧中,似乎听到了AD的傻笑。
然而AD的十字架似乎未送得出去。以后的几天,AD很郁闷,老是盯着那块朽木发呆。我对他少有的沉抑感到爱莫能助。他总是这样,像一头老牛一样,笃定自己无谓的错误。
记忆中关于AD的最深印象,还不是这些……
教学楼围成一椭圆,中间是空地。椭圆的一侧比另一侧高出一层,我们的教室就在最高的一层。对面有个平台。
夜自习下课,我重重地摔下笔,伸了个懒腰。“带你去个地方。”AD眼神有些异样。“哪儿?”“跟我来。”AD走出门外,我跟着出去。
他带我走到走廊的尽头,我有些不安。AD拨开走廊墙壁上的窗,露出笑意。手一撑。一跃而过。
我再一次惊叹AD的发现力。
这儿真是一个令人心醉可以倾泄久积的郁闷的地方,像是我一直在寻找的高地,看得到黑夜里的万家灯火,听得到风吹来的声音,抬头便不见了青灰的的屋舍。
残缺的明月高悬,月光清莹洒在地上,轻得让人感受不到它的沉重,陪伴月亮的,只有几颗稀落的无语的星。月,净是高高地悬着,似乎摆脱不开也逃离不了,只是俯头静静地望着。夜间徘徊的风吹起了AD的衣角,他张开了双臂。一阵阵抑制不住的兴奋掀动了我沉潜的情思,我放开嗓门大喊。待我平静下来,AD向我讲述了他迷失的爱情……不知道AD是否在留泪,他说话时有些哽塞,AD的脸在暗夜里显得不那么清晰……
回去时,AD掏出一支记号笔,我俩在墙角记下了自己的名字。“以后我们把这儿叫做‘天堂’。”“好。” ……第二节自修已将近结束,我又有了些不安……
打开教室的门,班主任正焦急地与一位同学谈话,也许是在询问我们的去向。果然。我们被罚站在门外。
只是不久,下课铃声送走了所有的人,只留下了我们仨。AD是通学生,我是寄宿生,为了不破坏就寝纪律,她放我先回去。走时,AD一脸的无畏……
次日早晨,班主任竟没有找我的,AD告诉我她叫来了他的父母,谈到近零点。AD还告诉我,他把教语文的她气得语无伦次……那天晚上,AD没来上自修。
第二天早上,AD告诉我,她那晚给了他两个选择,一是转到普通班,二是不来上晚自修。AD选择了后者……
可以想到AD时常骑着他的山地车在街上闲逛,因为他抽屉里的书及CD歌盘越来越多,然而AD的成绩依旧出色。
在以后的每天早上,AD的书包里总会有两小块德芙,一块是他的,另一块是我的……可惜不再有过一次夜往 “天堂”。
中考后,我们分开了,必然的。
时常怀念与AD共处的日子,怀念他的书,他的CD,怀念他的巧克力,怀念他的十字架,怀念我们的“天堂”……
多少次在梦里,我看到了那儿被天外的冷风吹着的两个名字……那儿,我与公元邂逅。
指导老师 杜爱宁 (本文获得校征文一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