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的小人物茗烟
茗烟是曹雪芹小说《红楼梦》中的人物,即焙茗,老叶妈之子,贾宝玉贴身书僮。他不安世事,淘气顽皮,是宝玉叛逆思想、叛逆行为的支持者和同情者。下面小编带来的红楼梦的小人物茗烟。
概述/茗烟
在红楼梦中贾宝玉的知己非林黛玉莫属。其实贾宝玉还有一位男性知己,他的地位,以及跟宝玉的密切程度不亚于袭人和晴雯。
他不安世事,淘气顽皮,是宝玉叛逆思想、叛逆行为的支持者和同情者。有了他的机灵和巧于应付,宝玉才可能私自外出;有了他的支持和帮助,宝玉种种离经叛道的举动才得以实现;有了他外出买书,才上演了宝黛共读《西厢记》的美丽画面。
茗烟是起的一种对照的作用,他跟首席男仆李贵对照。李贵是忠心耿耿地执行贾政的指示,而茗烟是不听话、不执行指示,而且有时主动挑唆宝玉不听话,起煽风点火的作用,所以他就成为宝玉离经叛道的得力助手。茗烟最了解宝玉的心,所以宝玉很多机密的事也不瞒他。
人物特点/茗烟
他年少气盛,不明事理,一出场就先演了一出大闹家塾的武戏(第九回)。他并不怕得罪贾府亲戚金荣,一把揪住,出口就骂;他还洋洋得意地数落金荣姑妈。这场面经他一搅,热闹而平添了几分喜剧色彩。
茗烟也相当聪明伶俐,颇能揣度宝玉的心性,见到宝玉痴痴的心内不自在,便从外面买了许多古今小说、传奇角本之类的书来,引得宝玉如见珍宝。宝玉借《会真记》“妙词通戏语”,向黛玉表露了爱慕之意,这本《会真记》便是茗烟弄来的。金钏死后,他陪宝玉到郊外水仙庵后院祭奠,但又不知所祭何人,凭经验便猜度自然是“极聪明俊雅的一位姐姐”,所以在宝玉焚香施礼后,他竟能把宝玉难言之痛,说得妙趣横生。因此,他最受宝玉信用;宝玉看戏看烦了,他就悄悄地引着出外去逛;秦锺死了好久,他还替宝玉摘了莲蓬去上供;宝玉在天齐庙让王一贴开妒妇方时,连李贵都被遣走,独留下茗烟;刘姥姥信口开河讲了茗玉小姐成精的故事,他又被差去寻茗玉庙。第十九回写他和连岁数也未问的万儿“干那警幻所训之事”,是他因受宠信而越发大胆的表现。
他侍侯殷勤,却受不得委屈,宝玉有时还会去“抚慰他”。他顽皮中透着可爱,大胆中渗着狡猾,是宝玉“第一得用的”小厮(第九回)。脂批云:“试思宝玉之为人,岂不应有一极伶俐乖巧之小童哉!”(庚辰本第四十三回)茗烟是作者着力创造的一个重要配角人物。
人物形象/茗烟
《红楼梦》中的茗烟又叫焙茗,是贾宝玉“第一个得用”的贴身书僮。在大观园以外,茗烟的地位之重要及其与宝玉的关系之密切,不亚于怡红院里的袭人和晴雯。然而由于《红楼梦》的主人公贾宝玉主要活动场所是在大观园脂粉堆里,因此宝玉的男仆小厮们很少有出场表演的机会,大都急急而来,匆匆而去,性格特征不大鲜明。相比之下,只有茗烟,虽然在书中出场的次数也不算多,但却显得性格鲜明,形象可爱,读后令人久久难忘。
第九回,茗烟是以一个“不谙世事”的顽童角色出场的。他为了使自己的小主人贾宝玉和秦钟不被人欺侮,在贾蔷的挑动下,大闹学堂,其顽皮淘气而又勇敢活泼的形象跃然纸上:
(茗烟)便一头进来找金荣,也不叫“金相公”了,只说“姓金的,你是什么东西!”……茗烟先一把揪住金荣,问道:“……你是好小子,出来动一动你茗大爷!”……茗烟早吃了一下,乱嚷:“你们还不来动手!”宝玉还有三个小厮……—齐乱嚷……蜂拥而上。
于是,教室里砚飞壶碎,纸墨狼藉,好一场恶战!连学里的“代理老师”贾瑞也制止不了。当李贵等大仆人进来制止这场骚乱时,茗烟觉得还不解气,索性揭了金荣的老底子:
茗烟在窗外道:“他是东胡同子里璜大奶奶的侄儿。那是什么硬正仗腰子的,也来唬我们。璜大奶奶是他姑妈。你那姑妈只会打旋磨子,给我们琏二奶奶跪着借当头。我眼里就看不起他那样的主子奶奶!”
茗烟年龄虽小,这话可不轻,说明他对贾氏族中各色人物关系摸得很清楚。不过,作为奴才,他这话可有点“犯上”了。难怪宝玉的大仆人李贵听到后忙喝道:“偏你……知道,有这些蛆嚼!”好在宝玉对茗烟的“闹学”非常理解,他认为“茗烟他也是“为有人期侮我的”,这说明年龄相仿的宝玉和茗烟主仆二人在感情上是十分亲近的。王昆仑先生在他早年的《红楼梦人物论》中把茗烟说成是“狗仗人势的小豪奴”,未免言重了。
茗烟忠于宝玉那是毫不含糊的,宝玉对茗烟也够宽宏大度的,两人虽系主仆,却情同手足。第十九回,茗烟与东府里的丫头万儿在小书房里私会,不巧被宝玉撞见。宝玉不仅没有责罚他,反而问长问短,关心他:
宝玉因问: “那丫头十几岁了?”茗烟道:“大不过十六七岁了。”宝玉道:“连他的岁属也不问问,别的自然越发不知了,可见他白认得你了。可怜,可怜!又问: “名字叫什么?”茗烟大笑道:“……所以他的名字就叫做万儿。”宝玉听了笑道:“也真新奇,想必他将来有些造化。”
茗烟这时毕竟觉得有点尴尬,便将话题一转,问宝玉:“二爷为何不看这样的好戏?”之后又迎合宝玉,说要悄悄地带宝玉到城外逛逛。对此,脂砚斋有批语云:
“茗烟此时只要掩饰方才之过,故设此以悦宝玉之心。”
由茗烟的主意紧接着引出宝玉要去看袭人,脂砚又批道:
“宝玉心中早安了这着,但恐茗烟不肯引去,恰遇茗烟私行淫媾,为宝玉所协,故以城外引,以悦其心。宝玉始说出往花家去,非茗烟适有罪所协,万不敢如此私行出外。别家子弟尚不敢外出,况宝玉哉!况菩烟哉!”
知主者莫若仆,“须眉”中知宝玉者莫过茗烟。茗烟的精明之处在于他处事机敏,善于观察,尤善于体察宝玉的心事。第四十三回,凤姐生日这天,正值金钏儿投井死去一周年。一大早宝玉“遍体纯素”,带着茗烟出城,到水月庵祭奠金钏儿。尽管事先宝玉没有向茗烟透露一个字,可是精明乖巧的茗烟已从宝玉的举止行为猜出了七八分。宝玉在庵内井台上焚香礼祭毕,命茗烟收去香炉。茗烟却不收,忙爬下磕了几个头,口内说道:
“我茗烟跟二爷这几年,二爷的心事,我没有不知道的,只有今儿这一祭祀没有告诉我,我也不敢问。只是这受祭的阴魂虽不知名姓,想来自然是那人间有一,天上无双,极聪明极俊雅的一位姐姐妹妹了。二爷的心事不能出口,让我代祝:若芳魂有感,香魄多情,虽然阴阳间隔,既是知己之间,时常来望候二爷,未尝不可。你在阴间保佑二爷来生也变个女孩儿,和你们一处相伴,再不可又托生这须眉浊物了。”
这一番“代祝”,将茗烟的个性及其与宝玉非同寻常的关系表现得淋漓尽致,读后令人称绝。“二爷的心事,我没有不知道的。”统观《红楼梦》全书,敢说对宝玉心事无所不知的独茗烟一人。从某种意义上讲,茗烟的深知宝玉甚至超过了钗、黛、袭、晴。“只有今儿这一祭祀没有告诉我”,说明在此以前宝玉还没有不可告诉茗烟的事。这次没告诉茗烟,并不是宝玉信不过茗烟,而是因为宝玉心中确实有难言之苦。“二爷的心事不能出口”,茗烟何尝不知。“我也不敢问”,既说明茗烟对宝玉了解至深,又说明他们虽然“情同手足”,但毕竟主仆有别。最妙的是,既不敢问,藏在心里就是了,却偏又借此说将出来,这就把茗烟那种机灵乖巧的个性特征充分地表现了出来。
茗烟的“代祝”并不是受宝玉委托,但确实能反映宝玉的心愿。这说明,茗烟虽然地位低下,但他决不是一个毫无主见、只知唯命是从、听从主人摆布的奴才。尤令人称绝的是,茗烟不仅敢自作主张地为主人“代祝”,而且竟能断定宝玉“祭祀”的必定是一位“人间有一,天上无双,极聪明极俊雅的女子,并且想当然地要宝玉来世变个女孩儿家和她们一处相伴,再不可又托生这“须眉浊物”(妙语!)了。这分明是宝玉欲言而又不能言的肺腑之言。这时的茗烟,是奴才但又非奴才,似宝玉但又非宝玉。这样乖巧、精明、机敏的小厮怎能不深得宝玉的喜爱呢!
茗烟不仅是宝玉的知己,而且还是宝主叛逆性格的同情者和赞助者。李贵等大仆人因害怕受责罚,一味规劝宝玉好学上进,以使他们作奴才的脸上也有些光彩。他们不过是像袭人、麝月那样,忠实地按照贾政、王夫人的意图,既要照顾好宝玉,又要看管好宝玉。茗烟却不是这样,他了解宝玉的心事,经常为宝玉分忧解愁。尤为可贵酌是,在第二十三回中,茗烟竟敢冒着风险从书坊里“把那古今小说并那飞燕、合德、武则天、杨贵妃的外传与那传奇角本买了许多来”,偷偷送给宝玉看,从而使宝玉和黛玉得以读到《西厢记》、《牡丹亭》等优秀文学作品。可以说:在宝、黛叛逆思想形成的过程中,茗烟是起了催化和促进作用的。
茗烟的出身根基不如李贵。李贵的母亲李嬷嬷是宝玉的奶妈,有“半主”之势,连袭人也不放在眼里;茗烟的母亲叶妈是大观园里一个看花草的婆子,不过是个下三等的奴才。在荣国府这个戒规禁严的公府之家,怎能容得毫无根基的“小猴儿”茗烟调皮捣蛋乃至助着主子走“歪门邪道”呢?这是因为茗烟的精明还在他有一套应付周围环境的本领,遇事能审时度势,注意分寸,并能给自己留有退路。第九回,为了保护主人不受欺侮,他瞅准了金荣根底不硬,因此敢赤膊上阵,大打出手。第十九回当宝玉提出要上袭人家去时,茗烟表示同意,但考虑到私自外出,干系非轻,便说:“若他们知道了,说我引着二爷胡走,要打我呢?”宝玉道:“有我呢。”茗烟一听,这才拉了马,和宝玉—同去了。到了袭人家,听到袭人埋怨他们私自外出,茗烟又耍了个小滑头,说:“我说别来吧——不然我们回去吧。”茗烟这句话实在妙极,它不仅照应前文,把责任果真推到宝玉身上,而且把茗烟那种随机应变的“小聪明”形象活灵活观地表现了出来。难怪脂砚斋在此批道:“贼茗烟!”一个“贼”字,精炼,传神,道出了茗烟的几多灵性。从袭人家出来,茗烟又对花自芳说:“须等我同二爷还到东府里混一混,才好过去的',不然人家就疑惑了。“既讨得宝玉的欢心,又不致被人抓住把柄,这正茗烟的“贼”处。
茗烟的“贼”在第四十三回贾宝玉祭祀金钏儿之后,表现得尤为突出: ……茗烟道:“这便才是。还有一说,咱们来了还有人不放心。若没有人不放心,便晚了进城何妨?若有人不放心,二爷须得进城回家去才是。第一老太太、太太也放了心,第二礼也尽了,不过如此。就是家去了看戏吃酒,也并不是二爷本意,原不过陪着父母尽孝道。二爷若单为了这个不顾老太太、太太悬心,就是方才那受祭的阴魂也不得安生。二爷想我这话如何?”
茗烟这番话说得合情入理,可谓八面周全,既成全了宝玉,又不过分纵着宝玉在外面逛的时间太长,以免家中老太太、太太悬心,自己担不是。这就是茗烟——一个既能使宝玉满意,又能使老太太、太太容得下的茗烟,一个出身卑微、毫无根基却又能在贾府站得住脚的茗烟,一个未脱稚气率真却又很“贼”的小人物茗烟。
曹雪芹笔下无“闲人”。在《红楼梦》这座艺术“大观园”里,如果说贾宝玉是一朵鲜艳夺目的红花,茗烟则是衬扶红花的一片小小的绿叶。俗话说:“红花还得绿叶扶。”由于茗烟这个小人物的存在,从而使得宝玉的思想性格和艺术形象得到了进一步的深化和完善。
人物作用/茗烟
茗烟不仅是宝玉一些重大举动的“牵线人”,而且也是宝玉叛逆思想和叛逆行为的同情者和支持者。没有茗烟的机敏和巧于应付,宝玉不可能那么方便地私自外出;没有茗烟的支持和帮助,宝玉在大观园以外种种“离经叛道”的举动将寸步难行。曹雪芹塑造人物形象,善于运用“同中显异”的艺术手法。宝玉与茗烟虽然“情同手足”甚至可以说是“志同道合”,但由于两人的社会地位、生活经历和文化素养迥异,因此在一些事上,两人尽管目标一致,但性格、情趣、策略却截然不同。正是由于这种“差异”,才使茗烟像一片绿叶,衬扶得宝玉这朵红花更加绚丽,才使宝玉的思想性格显得更加鲜明。假如没有茗烟这个小人物,宝玉的形象便会失去不少光彩。这,也许正是曹雪芹塑造茗烟形象的用意之所在。
闲话红楼小人物——从设相思局看王熙凤之
《红楼梦》中的王熙凤,是“脂粉队里的英雄”;她精明能干,巧于应酬,作为荣国府的管家奶奶,生生地把贾府的男子都比下去了。在此,且不论。
想起王熙凤和贾瑞的一段冤孽,今姑妄言之。
贾瑞也是贾家子弟,二十来岁,他父母早亡,祖父贾代儒教养他。贾代儒是贾家学堂的先生。他平日里对贾瑞管教甚严,不许贾瑞多走一步。贾瑞出门须事先禀报于他,经他同意,否则不能擅自外出。
但是“癞蛤蟆”贾瑞爱上了“天鹅”王熙凤,陷入了王熙凤毒设的相思局里而不可自拔,年纪轻轻丧了命。
某日,宁府为了给贾敬庆寿辰排了家宴。王熙凤和贾瑞均赴宴。此时,正值宁府贾敬的孙媳妇秦可卿卧病在床。吃了饭,王熙凤去探望了秦可卿。从秦可卿卧室回出来往天香楼看戏,途径园中,忽闻有人请安,王熙凤被吓了一跳,原来是贾瑞。她问到:是瑞大爷不是?但贾瑞的回答突兀、轻佻甚至得意,有点叫人看不懂:“嫂子连我也不认得了?不是我是谁?!”。他一面说两人在此遇见是有缘云云,一面不住地拿眼睛瞟王熙凤。
但是,贾瑞真的是巧遇王熙凤吗?从他的言行来看,或许暗恋王熙凤已久,所以他时刻关注着王熙凤的行踪。当他发现王熙凤离席以后,早早地守候在园中了。又或许,他们之间曾经有过故事。贾府权大势大,上上下下那么多人,王熙凤高高在上,她不认识破落户子弟贾瑞反而是正常的。什么叫“连我也不认得了”?这不像是生疏的两人之间说的话,按贾瑞的身份,他也不应该如此大胆。言外之意是不是说,他们曾经是那么熟悉,怎么今天就不认得了?宁府老仆焦大曾骂人“养小叔子”。养小叔子的人是王熙凤,这历来没有异议。那被养的“小叔子”又是谁?
王熙凤是何等的聪明,她看到贾瑞这副模样,已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于是她含笑夸贾瑞好,说他聪明、和气,还说和他是一家子骨肉。此时,贾瑞的情景是越发的不像样了。但是,王熙凤心里想的却是叫贾瑞几时死在她的手里才知道她的手段。
贾瑞的灾难从此开始了,他一步步地走入王熙凤设计的圈套。
贾瑞去荣府给王熙凤请安,她假意迎合,见了贾瑞满脸堆笑,又是问好,又是让座让茶的,贾瑞已经酥了。此时,刚好王熙凤的丈夫贾链不在家里,贾瑞就说许是在路上被拌住了脚舍不得回家;王熙凤顺着贾瑞的弦外之音说男人见一个爱一个也是有的。贾瑞说他可不是这样的人,意为独钟情于王熙凤;王熙凤逗着贾瑞,说像他这样好的,十个里也挑不出一个,并表示自己平日里怪闷的。贾瑞越发得意,要天天过来给王熙凤解闷,“死了也情愿”。
以上种种,还是贾瑞对王熙凤言语上的试探,但贾瑞得到的回应是“肯定”的。不光“肯定”,王熙凤还反诱之。
所以,贾瑞更大胆了,他对王熙凤的调情由言语发展为动作。他凑近王熙凤,要看她的荷包又要看她的戒指;但是王熙凤说,大天白日的不方便,约他起更后再在穿堂里等她。贾瑞自以为得手,喜之不尽。好不容易盼到天黑,贾瑞钻入穿堂。那时候是腊月天气,夜漫漫,寒风凛冽,直侵肌骨;贾瑞在穿堂里空等,冻了整整一夜,就差没有被冻死了。回家后,又被贾代儒责罚。
贾瑞没想到是王熙凤在捉弄他,过了两天又去找王熙凤,而王熙凤故意抱怨他那晚失信,又约他当晚在房后空屋相见。贾瑞不知是计,说道“必来,必来!死也要来的!”他再度赴约,不料黑暗中等在那里的是贾蔷、贾蓉,贾瑞丑态百出,被他们各勒索银子五十两,写下两张欠条,又被一桶净粪尿泼了一身一头。
其实,贾瑞对王熙凤还是有畏惧之心的,当初他要看王熙凤戒指的时候,王熙凤要他放尊重些,让丫头看见了不好;贾瑞如听“纶音佛语一般,忙往后退”。所以,如果那天在宁府的园子里,或者在后来贾瑞“请安”时,王熙凤对贾瑞严厉地训斥一番,贾瑞会知难而退。但是,王熙凤对于贾瑞的追求,照单全收,还频频抛出媚眼,看着贾瑞出丑,她心中窃喜;如同猫捉老鼠,把贾瑞玩弄于手掌。贾瑞在王熙凤模样儿极其标致的“魅力”和“积极回应”中,情欲日炙一日,欲罢不能,一步步走向万劫不复之境。诚然,倘若贾代儒平时对他的教育不那么呆板,让他多在社会上历练历练,或许也能积累一点社会经验,懂得世间险恶,识得王熙凤人性中毒辣的一面也未可知。但是,这正是贾瑞所缺乏的。何况,相思中的人更添了一份痴,一份傻,叫他如何能识破王熙凤的毒计?
贾瑞受冻受惊又挨罚,况回家后,相思难禁,且添了债务,功课又紧,终于身发重病,久治不愈。他无药不吃,也只是白花钱而已。后来,大夫开出了“独参汤”的方子,贾代儒负担不起,求助于荣府。但是,王熙凤只将人参渣末凑了几钱叫人送去。荣府无能为力么?且不说他们日常配“人参养荣丸”,在秦可卿病中,张太医给开的方子里,第一味药是“人参二钱”,凤姐去探病的时候就和秦可卿说了,像“咱们”这样的人家莫说每日二钱人参,就是每日二斤也吃得起!
贾瑞眼看命将不保,此时有跛足道人赠“风月宝鉴”,专治冤孽之症。他让贾瑞只照背面,背面是骷髅立在里面;但贾瑞偏照正面,镜中的王熙凤频频向他招手,经不住几度缠绵,贾瑞命丧黄泉。贾瑞曾在王熙凤面前说为了她,死了也是愿意的,果真一语成谶。跛足道人是世外真高人,他指点贾瑞迷津,给予点化,但是真正能救赎贾瑞的还是他自己。呜呼,哀其不幸,怒其不醒!
王熙凤行事总有其目的,她弄权铁槛寺,害了两条年轻的性命,坐收银子三千两,那是为利;她整死尤二姐,是不想有人和她分享丈夫,为的是争宠。王熙凤之于贾瑞,既然无情,可以断然说不。但为什么一定要下此毒手?是贾瑞冒犯了她高高在上的尊严?还是贾瑞即是焦大口中的“小叔子”,王熙凤如今要让世上真相不存?如果是,那曾经为什么要养他:是对异性的玩弄?是因为贾瑞拿住了她的短处?所有这些,红学家自有研究。但是,王熙凤设相思局手段之毒辣是毋庸置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