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稹行宫原文翻译及赏析
《行宫》是唐代诗人元稹的诗作。此诗写冷落寂寥的古行宫中红花盛开,寂寞无聊的白头宫女在谈论过去唐玄宗的故事,表现了唐玄宗昏庸误国的事实,抒发了兴亡盛衰之感。以下是小编整理的元稹行宫原文翻译及赏析,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原文:
行宫
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
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译文:
空旷冷落的古旧行宫,只有宫花寂寞地艳红。
几个满头白发的宫女,闲坐无事谈论唐玄宗。
注释:
(1)寥(liáo)落:寂寞冷落。
(2)行宫:皇帝在京城之外的宫殿。这里指当时东都洛阳的皇帝行宫上阳宫。
(3)宫花:行宫里的花。
(4)白头宫女:据白居易《上阳白发人》,一些宫女天宝末年被“潜配”到上阳宫,在这冷宫里一闭四十多年,成了白发宫人。
(5)说:谈论。
(6)玄宗:指唐玄宗。
赏析:
元稹的这首《行宫》是一首抒发盛衰之感的诗,这首短小精悍的五绝具有深邃的意境,富有隽永的诗味,倾诉了宫女无穷的哀怨之情,寄托了诗人深沉的盛衰之感。
从诗的内容上看,理解这首诗的关键在末尾一句“闲坐说玄宗”。说者前句已经点明是“白头宫女”,时间地点则是在荒凉冷寞的古行宫,红花盛开,正是一年春好处之时。从天宝至贞元,过了半个世纪左右,漫长的岁月,风雨的侵蚀,古行宫早变得荒败不堪了,而当年入宫的红颜少女,也在寂寞孤独中苦熬了几十个春秋,如今早已是白发苍颜了。她们的青春在此葬送,她们悲怨的泪水在此流淌,她们面对着怒放的红花在感叹嘘唏。透过纯朴的字面,我们分明听到了她们痛苦的心音。白居易《上阳白发人》写道:“上阳人,红颜暗老白发新。绿衣监使守宫门,一闭上阳多少春。玄宗末岁初选入,入时十六今六十。同时采择百余人,零落年深残此身。”白诗直截了当地道出了年老宫女的幽怨,元诗则点染寥落的环境,以红色宫花和白头宫女相互衬托的笔法,通过形象对比来揭示宫女的悲惨生活和心理活动。二诗相比,一具体,一概括,一以感情的热烈淋漓见长,一以境界的深沉隽永取胜。
这里,寥落古行宫中的白头宫女,还是唐玄宗时代历史的见证人。唐玄宗在其继位后期,宠幸杨贵妃,终日沉溺在淫乐酒色之中,把政务全部委给奸相李林甫和杨国忠,朝纲紊乱,谄佞当道,终于酿成安史之乱。乱后,玄宗被迫退位,赫赫不可一世的大唐王朝亦从此一蹶不振,日益走向下坡路。白居易在《长恨歌》里曾深致感慨说:“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四句诗,已形象地概括出玄宗昏愦好色与亡国致乱的历史因由,其讽刺与揭露是十分深刻的。元稹这首短诗当然不可能象白诗那样铺张扬厉,极尽渲染之能事,他只能采取对照、暗示点染等方法,把这一段轰轰烈烈的历史高度浓缩,加以典型化的处理,从而让人回味咀嚼。寥落的古行宫,那在寂寞之中随岁月更替而自生自落的宫花,那红颜少女的变为白发老人,都深深地带有时代盛衰迁移的痕迹。白头宫女亲历开元、天宝之世,本身就是历史的见证人,“闲坐说玄宗”的由治而乱。这本是诗篇主旨所在,也是诗人认为应引以为戒的地方,却以貌似悠闲实则深沉的笔调加以表现,语少意多,有无穷之味。
从表现手法上来看,诗人塑造意境,艺术上主要运用了两种表现手法。一是以少总多。这首诗具有举一而反三,字少而意多的特点。四句诗,首句指明地点,是一座空虚冷落的古行宫;次句暗示环境和时间,宫中红花盛开,正当春天季节;三句交代人物,几个白头宫女,与末句联系起来推想,可知是玄宗天宝末年进宫而幸存下来的老宫人;末句描写动作,宫女们正闲坐回忆、谈论天宝遗事。二十个字,地点、时间、人物、动作,全都表现出来了,构成了一幅非常生动的画面。这个画面触发读者联翩的浮想:宫女们年轻时都是月貌花容,娇姿艳质,这些美丽的宫女被禁闭在这冷落的.古行宫之中,成日价寂寞无聊,看着宫花,花开花落,年复一年,青春消逝,红颜憔悴,白发频添,如此被摧残,往事不堪重省。然而,她们被禁闭冷宫,与世隔绝,别无话题,却只能回顾天宝时代玄宗遗事,此景此情,令人凄绝。“寥落”、“寂寞”、“闲坐”,既描绘当时的情景,也反映诗人的倾向。凄凉的身世,哀怨的情怀,盛衰的感慨,二十个字描绘出生动的画面,表现出深刻的意思。
另一个表现手法是以乐景写哀情。我国古典诗歌,其所写景物,有时从对立面的角度反衬心理,利用忧思愁苦的心情同良辰美景气氛之间的矛盾,以乐景写哀情,却能收到很好的艺术效果。这首诗也运用了这一手法。诗所要表现的是凄凉哀怨的心境,但却着意描绘红艳的宫花。红花一般是表现热闹场面,烘托欢乐情绪的,但在这里却起了很重要的反衬作用:盛开的红花和寥落的行宫相映衬,加强了时移世迁的盛衰之感;春天的红花和宫女的白发相映衬,表现了红颜易老的人生感慨;红花美景与凄寂心境相映衬,突出了宫女被禁闭的哀怨情绪。红花,在这里起了很大的作用。这都是利用好景致与恶心情的矛盾,来突出中心思想,即王夫之《姜斋诗话》所谓“以乐景写哀”,一倍增其哀。白居易《上阳白发人》“宫莺百啭愁厌闻,梁燕双栖老休妒”,也可以说是以乐写哀。不过白居易的写法直接揭示了乐景写哀情的矛盾,而元稹《行宫》则是以乐景作比较含蓄的反衬,显得更有余味。
这首绝句语言平实,但很有概括力,精警动人,也很含蓄,给人以想象的天地,历史沧桑之感尽在不言之中,寓意深刻,自来评价很高。王建的《宫词》,白居易的《长恨歌》,元稹的《连昌宫词》,都是长达千字左右的宏篇巨制,详尽地描述了唐玄宗时代治乱兴衰的历史过程,感叹兴亡。总结教训,内容广博而深刻。元稹这首小诗总共不过二十个字,能入选《唐诗三百首》,与这些长篇巨作比美,可谓短小精悍,字字珠玑。
简要评析
这是诗作作者通过写白头宫女在寂寞中回忆往昔的繁华,来概叹昔盛今衰,从而表达了诗人对历史沧桑巨变的深刻思考。全诗只有短短二十字,却把唐朝从天宝末年以后半个世纪来的社会变迁浓缩其中,其高度精炼的笔法令人赞叹。阅读本诗,应注意同白居易的《上阳白发人》相联系,如此便可弄清许多问题。白居易的《新乐府》写成于元和四年(809),反映的是唐德宗时代的社会问题。
德宗李适于大历十四年(779)继位,在位27年,于贞元二十一年(805)卒,而《上阳白发人》的具体写作时期必在其间。又据《上阳白发人》诗中言所选入的白头宫女为“玄宗末岁初选入,入时十六今六十”,则可知是在天宝十五年(756)选入,而白居易写作此诗应在天宝十五年以后的44年时,即贞元十六年(800)。元稹写作此《行宫》诗是为呼应白居易《上阳白发人》中的那位年已60的白头宫女。她(或她们)是以自己亲身体验来“说”玄宗的,并非只是道听途说。此点尤为重要,因为只有说自己的切身感受,才会有更深的沧桑体会。这首诗的主要特色在于含蓄有致,全诗的重心在于一个“说”字。由于这个(或这批)老宫女熟谙历史,深悉国家社会50年来发生的巨大变化,因此可说的话题特别多,围坐之时便能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了。
这一个“说”字,可以使读者生出无穷联想,而诗中只用一个字便予以概括,真是用得精炼之极,含蓄之极。本诗由于以上这些优点,所以特别受到历代诗评家的青睐。瞿佑《归田诗话》说“乐天《长恨歌》,凡一百二十句,读者不厌其长;元稹之《行宫》,才四句,读者不觉其短;文章之妙也。”这是赞许本诗短小精致。这是夸奖本诗能以尺幅见千里,篇制虽短,但与元稹另一篇史诗般的长诗《连昌宫词》在感叹历史盛衰变迁方面有异曲同工之妙。胡应麟《诗薮·内编》认为此诗是王建所作,又说“语意绝妙,合(王)建七言《宫词》百首,不易此二十字也。”是说此诗特别委婉蕴藉,因此特别符合王建诗的风格特征,而且在王建诗集中又是上乘中的上乘之作。沈德潜还指出,此诗好在“只说玄宗,不说玄宗长短”,这是点明此诗的诗眼所在,一个“说”字足以将历史的教训揭示而出,这在其他怀古、咏史诗中是很难做到的。作者在二十个字里,从景物的描写到人物拓叙述,盛衰之感受,寄寓了人世多少沧桑。诗人文字的精练、内涵的深刻,令人叹服。
创作背景
元稹生活在中唐年代,正值唐朝经历过安史之乱不久,国力的各个方面都在走下坡路之时。他对唐朝开元盛世有不尽的怀念和向往,对唐玄宗这位集功过于一身的前代君主,抱有一种既敬仰又遗憾的复杂感情。这首诗可能是他在唐玄宗元和四年(809)作于洛阳。
名家点评
(1)宋代洪迈《容斋随笔》:白乐天《长恨歌》、《上阳宫人歌》,元微之《连昌宫词》,道开元宫禁事最为深切矣。然微之存《行宫》一绝……语少意足,存无穷之味。
(2)元末明初瞿佑《归田诗话》:《长恨歌》一百二十句,读者不厌其长,微之《行宫》词才四句,读者不觉其短,文章之妙也。
(3)明代高棅《唐诗正声》:吴逸一评:冷语有令人惕然深省处,“说”字得书法。
(4)明代胡应麟《诗薮》:语意妙绝,合(王)建七言《宫词》百首,不易此二十字也。
(5)明末清初徐增《而庵说唐诗》:玄宗旧事出于白发宫人之口,白发宫人又坐宫花乱红之中,行宫真不堪回首矣。
(6)清代沈德潜《唐诗别裁》:说玄宗,不说玄宗长短,佳绝。
(7)清代黄叔灿《唐诗笺注》:父老说开元、天宝事,听者藉藉,况白头宫女亲见亲闻。故宫寥落之悲,黯然动人。
(8)清代宋宗元《网师园唐诗笺》:妙能不尽(末二句下)。
(9)清代李锳《诗法易简录》:明皇已往,遗宫寥落,却借白头宫女写出无限感慨。凡盛时既过,当时之人无一存者,其感人犹浅;当时之人尚有存者,则感人更深。白头宫女闲说玄宗,不必写出如何感伤,而哀情弥至。
(10)清代潘德舆《养一斋诗话》:“寥落古行宫”二十字,足赅《连昌宫词》六百馀字,尤为妙境。
作者简介
元稹(779—831),唐代诗人。字微之,河南(治今河南洛阳)人。早年家贫。唐德宗贞元九年(793)举明经科,贞元十九年(803)举书判拔萃科,曾任监察御史。因得罪宦官及守旧官僚,遭到贬斥。后转而依附宦官,官至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最后以暴疾卒于武昌军节度使任所。与白居易友善,常相唱和,共同倡导新乐府运动,世称“元白”。后期之作,伤于浮艳,故有“元轻白俗”之讥。有《元氏长庆集》六十卷,补遗六卷,存诗八百三十余首。